“你還太年輕了。”顧桁說:“我像你這麼年輕的時候……”
田椒道:“你像我這麼年輕的時候應該跟現在沒什麼區別吧,畢竟你就像是我權勢而生,沒有這種東西你就活不下去。”
“不,”出乎田椒意料的,顧桁否認了。
他眸光溫和的看著田椒,真的就像是一個溫和的、大度的、跟長輩促膝長談的長輩,溫聲道:“今天不算忙,我倒是可以跟你聊聊天。”
不等田椒回答,他就已經道:“你知道我出生於一個怎樣的環境麼?”
田椒遲疑道:“聽說過一點。”
“外人所知的,不過冰山一角。”顧桁說:“我是父親的私生子,且不是唯一的私生子,他的孩子實在是太多了,估計他自己都記不清有多少個,而我,是這些孩子裡最不受重視的。”
談起自己悲慘的過往,顧桁沒有露出半分窘迫,這是一個絕對上位者才會有的態度。
因為他已經站在了眾生之巔,哪怕將自己悲慘屈辱的過往訴諸於人前,也不會有人敢因此而嘲諷輕視他,而是覺得他能從泥潭裡掙扎著爬出來非常厲害。
人的劣根性就在於此,同樣的事情,由不同的人來說,他們給出的反應和態度都會截然不同。
“我的母親,是紅燈區裡的一個妓女。”顧桁面不改色的道:“她用了點小手段,懷上了我,本以為能就此母憑子貴,卻沒料到,這樣的人,在顧家實在是太多太多了。”
“我們只分到了一個很小的院子,和很多人擠在一起,那些人大概都是我的兄弟姐妹……或許吧,我父親的孩子實在是太多了,他認不全,我也認不全,所以最後清算的時候,我找了能認全的人一一將他們處理了,還是頗費了一番功夫。”
田椒一頓。
顧桁上位後會屠殺自己的兄弟姐妹來保全自己的地位,田椒並不意外,但他竟然將那些人全部殺了——上一任顧家家主的子嗣眾多,其中大多都是沒什麼本事,混吃等死的普通人,但顧桁寧可錯殺也不肯放過,將那些人盡數屠戮了!
“在那個小院子裡度過的生活,我至今都記得很清楚。”顧桁眯起眼睛,“為了一個白麵饅頭,我們打的不可開交,為了一條裙子,女人們互相辱罵,為了見父親一面,我們費盡心機不擇手段……我們活的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蛆蟲。”
田椒忍不住道:“顧家那麼有錢,隨便你給你們點,你們都能過得很好,怎麼會……”
“顧家當然有錢。”顧桁笑著道:“但是顧家的夫人怎麼會將你這些錢用在我們這樣卑賤的人身上呢?”
“她管不住自己的男人,就在別的女人、孩子身上洩憤,你沒有見過這位夫人,我卻在她身上吃了很多苦頭,我母親的臉也是被她抓花的,留下的疤痕直到死也沒有淡去,所以後來我將她的指甲一根一根的拔掉了。”
田椒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顧桁說的輕描淡寫,田椒也無法想象當年他過的到底是什麼樣的日子,但顧桁的經歷確實驗證了那句話:
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
那麼多人的苦難他都走過了,於是這世上很少再有什麼東西能夠擊倒他。
“但就是這樣的環境里長大,最初的時候,我仍舊是想要成為一個好人的。”顧桁道:“小時候我,我看見螞蟻搬家,都會為它們撐傘……嗯,你的表情告訴我你非常震驚。”
田椒:“……”
何止是震驚啊,簡直是驚呆了。
顧桁還能幹出這種事呢?
“事實上,小時候的我,非常的懦弱。”顧桁道:“若非母親一直保護我,我早就死了。”
“我不太清楚自己對她是什麼樣的感情,我恨過她,恨她為什麼要貪圖榮華富貴把我生下來,但我也愛她,她將自己所剩不多的東西全部給了我。”
田椒輕聲道:“我聽說,你的母親,去世很早。”
“對,在我十五歲那年。”顧桁談起這個話題並不避諱,道:“那時候我應該念高中了,我成績不錯,她認為我應該去一個好一點的學校,將來或許還能有點出息。”
“因此她去求顧夫人。”
田椒心臟一緊,已經預料到了什麼。
果然,顧桁道:“我在房間裡等了一天一夜,終於等到她回來——她是被人抬回來的,已經斷氣了,渾身都是傷,眼睛仍舊睜著,死狀悽慘。”
“她年輕的時候是個很漂亮的女人,在風月場裡無往不利,卻把自己的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