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esp;&esp;裴玉戈拿出來的這一小罐中皆是那黨參最好的部分,襄陽侯府如今勢微,這五花芯是何人給的自不必多說。梁時自不必多擔憂裴玉戈在雍王府過得好不好,只道:“五花芯確有極好的補氣之效,可你這病是自幼的弱症。若有能分擔的你還是開口同我說,不然我怕自己沒死在殷綽手裡,回頭卻要折在雍王殿下的手下了。”
&esp;&esp;裴玉戈抬頭瞧著梁時,末了輕嘆了口氣遞過幾本道:“那便有勞子規了,仍是我前日說的那兩樁事,但凡有關的辛苦你抄錄在紙上給我。”
&esp;&esp;梁時接過那幾本,不待裴玉戈說什麼,又從他手邊多拿走幾本,自顧自道:“我是司錄參軍,平日打理這些比你熟悉得多,我多看幾本也不會比你慢。”
&esp;&esp;裴玉戈回以微笑,便又斂了笑容埋頭翻閱那一本本厚簿子。
&esp;&esp;府庫的燭火亮了一整宿,中間梁時去取了好幾支新的蠟燭換上。除去偶爾關懷裴玉戈的身子,二人之間默契得什麼都沒有多說,畢竟一夜的功夫要翻完整整兩年的記檔,從中尋出蛛絲馬跡實在是件勞心勞力的事。
&esp;&esp;冬日天光亮得晚些。
&esp;&esp;最後一波燭火熄滅前,裴玉戈終於合上了手邊最後一本冊子。不過他的臉色並不好,天生體弱的人總有參片吊著精神,可終究比常人體質要弱上不少,那應急之藥吃過兩回便不能再多吃,是以天光漸亮時,府庫內便只聽得裴玉戈不間斷的咳聲,偶爾伴有他用力深吸氣,似乎試圖平息肺中悶滯,然而收效甚微。至於那蒼白臉色和眼下青黑自是必然了。
&esp;&esp;梁時將年冊盡數歸位,從一旁抹了些灰過來撣在那兩摞年冊面上以作遮掩,又到了一碗白水遞過去。
&esp;&esp;“長安,時辰不早了,白日換值的人約莫還有半個時辰才會到。你且喝口水緩一緩,我稍後送你出去。”
&esp;&esp;裴玉戈沒說話,閉了眼歇息,不過因為胸中憋悶得難受,他睡是睡不著的。
&esp;&esp;梁時不敢隨意開窗讓外面有人瞥見裴玉戈的模樣,只能等人咳聲稍微停了趕緊送人離開滿是積灰的府庫。
&esp;&esp;好在府庫在州府衙門最偏僻的一角,這裡看守也最鬆懈。柯慈早帶了人在附近守候,梁時順利將人順利送了出去,可還是忍不住囑咐道:“我還需立刻返回府庫收拾善後,不便相送。長安一夜未眠,恐傷了身子,勞煩柯長史幫他找個大夫瞧一瞧。”
&esp;&esp;柯慈見裴玉戈此刻的模樣也不由皺起了眉,點頭應後便命親衛將人背起直奔遠處早就備好的馬車裡去。
&esp;&esp;馬車內,裴玉戈閉著眼,可長眉緊蹙。柯慈伸手探了探他額頭,慶幸還未發起熱,喂進一片參片便出聲道:“即刻出城!”
&esp;&esp;由北出城明顯比進城時要輕鬆些,柯慈讓半昏睡著的裴玉戈靠著自己,大氅蓋到肩頭,解開發髻任由青絲披散,那張雌雄莫辨的面龐配上此刻脆弱的模樣,任誰在馬車外單瞧一眼都只會覺得是嬌弱女子,甚至多盤查一句都不曾便放了行。
&esp;&esp;良州城不是安全之地,所以柯慈不敢在此多留。因為顧及裴玉戈的身子,他們不敢耽誤,原本扮作尋常家僕的親衛也收起了偽裝模樣,數匹駿馬並一輛馬車在官道上一刻不停地趕路,甚至中途經過幾個縣鎮都不曾停下歇腳。
&esp;&esp;所幸裴玉戈的身子經餘默調理了近一年,較之從前強健了不少,竟是不曾發熱過。中途斷斷續續清醒過幾次,除了咳疾犯得比之前在王府厲害了些,人也顯得有些萎靡不濟,到底是沒有什麼大事。
&esp;&esp;信鷹中途回來過一次,卻不是柯慈親自馴的那隻。親衛中在鷹舍做過事的吹了哨將那隻新的信鷹召了下來,帶來了蕭璨的回信。
&esp;&esp;信是給柯慈的,並且明說暫不告知裴玉戈。
&esp;&esp;親衛是趁著裴玉戈昏沉睡著時將柯慈叫出去的,柯慈離開自有女親衛頂替他照料王妃。
&esp;&esp;柯慈的眉頭緊蹙,他捏著那封信箋頻頻扭頭看馬車的方向。過後扯過那名親衛走遠了些才開口問道:“我們現下離樂州和燕州還有多遠?”
&esp;&esp;那親衛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