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不適問道,“你怎麼了?”
“無事。”
馬車前前後後跟著幾十個下人,場面好不壯觀,路過行人無一不露出羨慕的神色,唯獨那聚仙樓二樓雅間內的氣氛冷得人發抖。
一位身著絳紅色蟒袍男子黑著臉,他正是如今獨享官家盛寵的榮貴妃那唯一的兒子,端王趙懷羨。他眸光一直緊盯著那輛紫緞金頂三架馬車,身後站著兩名黑衣人面面相覷,誰也不敢開口。
“這武將世家的兒子連騎馬都不會,回門還要與女子擠在同一架馬車裡,也不嫌丟人!真不知道謹妤妹妹到底看上這病秧子什麼了!”
“王爺莫氣,這小子哪能跟您比。禾謹妤這丫頭不過是一五品小官家的女兒,更是高攀不上您才是,您這等身份地位,想要什麼樣的姑娘沒有,何必生這種不值得的氣呢!”黑衣人身側有位男子弓著身子答道,聲音又尖又細,像是宮裡的內官。
趙懷羨冷哼一聲,“本王連求娶一位五品小官的嫡女都得不到爹爹准許,誰家王爺有本王這般憋悶?”
“想是……官家覺得這嫡女實難匹配王爺的身份,才不允呢。”
趙懷羨手裡把玩著一枚老舊的藏藍色錦緞香囊,“現在說這些還有什麼用!你們繼續給我盯緊這間鋪子,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有母妃說的那般蹊蹺。”
馬車經過聚仙樓,春桃隨意朝上一瞥,大驚失色,她快步往禾謹妤那側靠近,聲音微顫著,“姑娘,姑娘……”
禾謹妤聞聲掀開緞簾,語氣不悅,“何事如此慌張?”
春桃朝簾縫裡望了一眼鄺嵩,小聲說道,“姑娘,端王在聚仙樓雅間,正往咱們馬車這邊瞧,他不會想……想……”
禾謹妤故作平靜,手裡早已將裙衫攥出了痕,她轉頭朝馬車另一側簾子看了看,不巧正與鄺嵩眸光相交。
“看我幹嗎?”鄺嵩已被顛簸的馬車晃得嘔了兩三回,面色蒼白的樣子倒真有種病得不輕的感覺。
“官人臉色不好,是否需要將馬車暫且停下,妾身命人到聚仙樓買碗熱茶來?”
禾謹妤突如其來的溫柔與關懷反倒讓鄺嵩更加不適,他擺擺手,合上雙眼道,“不用麻煩了,還是趕緊走吧,早到早解脫。”
“是。”
春桃頻繁轉頭看向聚仙樓二樓處的趙懷羨,渾身上下透著擔憂二字,生怕旁人瞧不出來。
禾謹妤低聲責怪她,“別再回頭張望了。他既沒有出現在大婚當日,便不會此時掀什麼風浪,好好走你的路。”
“誰?”鄺嵩強撐著眼皮,從她們主僕二人的對話中聽出一絲端倪來。
禾謹妤甩下緞簾,冷淡地回了句,“官人聽錯了,沒誰。”
可她心中卻是煩擾不已。
趙懷羨不是那種會為了瞧一眼鄺家馬車便在聚仙樓開個雅間招搖的脾性,他這般高調是要幹什麼?
自打半年前趙懷羨在官家面前求娶禾謹妤被拒後,他們二人便不曾單獨見過面,連帶著她去寧坤宮見皇后娘娘都要刻意避開太子請安的日子。
可就算如此她還被是父親禾懷康連罵了好幾個月,說她不檢點,學一些勾欄瓦舍的姿態在太子與端王面前惹眼。
禾家世代清流,可到了禾懷康這一代卻彎下脊樑娶了商賈之女,這已很是讓京城裡頭那些文官雅士所不齒,若是禾謹妤這嫡女錘死了有攀龍附鳳的非分之想,禾家的名聲便真要臭了。
所以禾謹妤不得不狠下心以最快的速度將自己嫁出去,生怕自己成了太子與端王反目的由頭,這等罪名可是整個禾府上下都承受不起的。
她五歲便與太子和趙懷羨相識,那時的她,左臉胎記還未痊癒,有一塊被生生剜去胎記後留下的疤,難看至極。
太子大抵是礙於皇后娘娘的囑咐,每次遇上都會變著法子安慰她幾句。
而趙懷羨不同,頭回碰面就是好大一番譏諷挖苦,他誤以為禾謹妤是個不起眼的宮女,仗著皇子身份,愣是把禾謹妤氣得在寧坤宮連哭三日,無論誰來安撫都不肯隨母親白氏回禾府。
訊息在宮中傳得沸沸揚揚,那時還是婕妤的榮貴妃終是頂不住壓力,扯著趙懷羨的耳朵,逼著他跪在寧坤宮門口連連道歉。
皇后娘娘自是不能因著禾謹妤這身份的丫頭去懲罰她們母子,只得讓禾謹妤也跪到寧坤宮外,眸中噙滿淚委屈巴巴地聽著趙懷羨給她道歉,語氣極不情願。
但說到底這仍是很不合規矩,官家事後知曉,怒目責怪皇后不該為了兒時手帕交的女兒做出此等掃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