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風蕭蕭,大雪紛飛。天地間只剩一片白色。
荒蕪的山路上,偶爾有一串不知是什麼小獸的腳印在雪地上出現,又被雪花給擦拭。
山路的上方佇立著一座巍峨的建築,一塊寫著“御天殿”的牌匾懸於大門之上。
御天殿內。
與外界相對,是一片壓抑的黑色。
恭敬垂首於殿下的眾人,著一身黑色,通往那純黑的王座的階梯也是黑色的。王座上端坐著一名同樣穿著一身黑色的少女。
少女的神情嚴肅,一對秀美的眉頭微微擰著,似乎有些不耐煩,而這模樣與她的年齡十分不符。她沒發話,底下的眾人也不敢率先打破沉默。
聞箏水盈盈的雙眸正不斷打量著這群宗門長老,她的雙手搭在大腿上,恰好被她身上披著的雪狐毛皮織就的披風遮住,這雙纖長柔軟的手此刻正攥得緊緊的。
“尊上。”聞箏側方傳來一句低聲的提醒。
她略微側頭,看到那張熟悉的臉。那是一名與她年紀相仿的少年,他長相清秀,卻氣質不凡。
一雙如黑曜石一般的鳳眸緊追著他的聲音看向她。那雙眼睛裡不帶有任何的情緒,俊朗的面容卻像是被精心雕刻出來的藝術品,令人驚歎其美貌之餘,望而卻步。
聞箏與他只短暫地對視一眼,便迅速收斂心神,她清了清嗓子,“本座身體欠佳,若無人有何新鮮事,今日便到這裡吧。”
她看著底下人頭攢動,竊竊私語聲不絕於耳,一時無語。明明在座的都是修煉之人可以隔空傳音,卻非要滑稽地表演交頭接耳的戲碼。
一旁的少年輕咳一聲,聞箏會意。她起身甩袖,從王座站起。聞箏的腳步輕盈,面帶笑容,她像一陣風似的下了眼前的三十餘層的玉石階。
少年也緊跟其後,他高高束起的長髮隨之飄揚,發冠處有兩枚木質桃花形狀的小墜珠,它們只發出了輕微的響動,使他的背影看起來清逸又優雅。
二人一同消失在御天殿外的風雪中。
“尊上的傷似乎沒有一點好轉的跡象。今天、昨天,連著半個月,都感知不到她的修為。”
“別亂說!尊上性格難以捉摸,光憑這個不能證明什麼。她現在可是以女相出現,換做是我們,有幾個有這本事的?所以你的推測根本說不過去!”
“說的對啊。”
“倘若他是假的,寧光那條瘋狗會允許她冒充尊上麼!”
“……”
大家七嘴八舌地透過隔空傳音的方式交換意見,各自心中的疑霧卻越來越濃厚。但是因為忌憚她身邊的少年,御天殿的眾人只能選擇相信。
聞箏回到屬於魔尊的寢殿,搬來一把矮腳木凳,規規矩矩地坐在一邊,還有一條棉被鋪在角落。
她抱著頭,生怕魔尊哪天回來,發現自己拿這裡當自己家,一怒之下把她給挫骨揚灰了。
不過若真有那天,她大概不論如何都得被處理掉吧。
要說原因的話,魔尊的死與她脫不了干係。
數月前,聞箏剛穿越那會兒,睜眼看見的便是山洞內的一個巨大的暗紫色光罩,她站在的法陣的一角。陣法正中數道光線的交匯處,站著一名勉力支撐在原處的男人。
那個陌生的男人嘴角的血已經有乾涸的跡象,臉色發青,但那驚為天人的五官、一雙深不見底的黑色眸子中透露出隱隱約約的不詳意味、男人周遭令人窒息的壓迫感讓聞箏愣在原地。他的眼神極其陰狠,且死死地盯著初來乍到的聞箏,可在那雙眼睛下,是他勾起的嘴角。
毫無來由的笑意讓她後背汗毛倒豎。
下一刻,這個人毫無徵兆地倒地。聞箏下意識想喊救護車,去摸手機的時候才後知後覺這裡已經不是她熟悉的世界了。
她慢慢挪步過去,蹲下身去探查他的氣息,微弱的熱度讓她鬆了口氣。
比起漫無目的地行動,她寧可守在原地慢慢收集線索。
從地上的陣法,那人的黑色長袍,束起的墨色長髮。她首先推測這是一個修仙的世界。
但是聞箏等了很久也沒有等到屬於自己的金手指。自己明明是穿越,卻毫無武裝。聞箏嘆了口氣。
大約半個時辰後,一名少年出現。
他與那陌生男子一樣,穿著一身黑色,臉上看不出情緒。那張臉是聞箏見過除地上男人之外第二好看的模樣。他面如冠玉、儀態絕佳。唯一的缺點是,這個少年神情一直淡淡的,看到有人躺在地上,竟沒有任何意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