菖蒲摸了摸懷中的詩集,加快了腳步,此刻的天色已經完全的暗了下去,街道上只能看見被撒下來的月光勾勒出輪廓的建築物邊緣。
菖蒲在街角微微停留,側耳傾聽那打更人的方位之後轉身快步走入那黑暗之中。
終於在緊張的奔襲之後,菖蒲穿過略顯狹窄的小巷,見到了街道上那唯一吊著紅色燈籠的大門,那是百草堂的大門,掛紅燈籠是因為百草堂是鎮上唯一在晚上依然開門的店鋪。
菖蒲曾經問過黃柏,對方說這紅燈籠一來可以驅邪避災,避免一些鬼啊怪啊的上門,二來是對看病之人的指引,告訴他們這裡有醫館。
菖蒲也是第一次在夜間回到百草堂來,之前倒是有幾次夜間接診的情況出現,但是當時黃柏都是叫醒蘇子起來幫忙,並沒有叫過菖蒲。
此刻從黑暗之中往裡走,菖蒲突然感覺那紅燈籠有些耀眼,讓他有一股不太舒服的感覺,不算太強烈,就是感覺原本熟悉的百草堂給他一種排斥感。
不過這股感覺實在是太輕微了,菖蒲搖搖頭就擺脫開來,隨即便抬手叩響了門。
不多時門就被一把推開,黃柏站在門後略顯無奈的看著面前的小師弟,他也不知自己應該是欣喜於這小孩終於有點男孩子的調皮搗蛋勁了,還是應該擔心他的夜不歸宿。
今日的風兒似乎有些過於喧囂,那大紅燈籠裡面的燭火也跟著搖曳了起來,黃柏想起師傅曾經交代過的,夜間接診就要看那紅燈籠,紅燈籠動了就立刻關門,同時也要看來人的影子。
雖然黃柏自懂事起就在柏溪鎮周圍長大,未見過那些個鬼神之類,也並不怎麼信這些鬼神之說,但他還是立刻拉著師弟的手將他拉入了院內,同時麻利的關上了門落上了門栓。
只是似乎是他的錯覺,那小師弟跨過紅燈籠下時的影子卻不似人形,而是一條條蔓延出去的根系。
“你去哪裡了,大半夜的不回家。”
黃柏蹲下來摸了摸男孩的身子,確定他沒有缺胳膊少腿,這才拉著他遠離院門走向房間。
“二師傅讓我去買些紙和墨,我就去了書院旁的紙店。”
“哦,去看詩去了。”黃柏低頭就看見了男孩懷中因為他的拉拽而露出一角的冊子。
“是師兄,那裡的詩特別有意思,而且那老闆可真是個奇人,他將那些詩詞寫在牌子上,然後用紅線吊著掛在天花板上。”
“你去買東西買書就只准正常買東西,不要和他有交集,那老闆是一家地下賭莊的老闆,並不是什麼善類。”
黃柏皺起眉頭,厲聲和男孩交代完,隨後帶著他到了男孩的房門前,菖蒲看見對面黃柏屋子裡面的燭火還未熄滅,又看了看師兄這一身只是略顯凌亂的外衣,就知道他是一直在等著自己回來。
“賭莊為什麼要建在地下?”
菖蒲猶豫再三還是在進入房門前詢問道。
“因為不是什麼好東西,見了陽光就要死的,當然要埋到地下。”
黃柏顯然對那裡很有成見,菖蒲也回憶起來,似乎一直以來都是自己和蘇子去買紙,從來沒有見過師兄去買紙的。
“你記住了,去那裡只許買紙買筆買墨,不要碰他們家的其它東西,任何東西都不許碰。”
黃柏聽見菖蒲的詢問,只感覺一股不詳感直衝天靈蓋,糟糕是那小樹要歪掉的預兆,他已經養歪了好幾株了,這一株一定要直直的長。
“師兄,我在那裡掛了賬,而且還留了字跡,老闆說可以幫人抄錄賺錢,我還跟著他上了二樓,不會有事吧。”
黃柏看著抬頭小心問著自己的男孩,心軟了軟,不管怎麼說還是個孩子。
“這些都只是正經生意,抄錄一事我不干涉,但若是裡面的任何人說要和你玩一把或者是賭一把的,你轉頭就走不要停留。
那裡後面的半棟樓是一個賭場,這算是整個柏溪鎮都知道的事情,那裡的賭資則是換成硯臺字畫一類的物件,然後再拿硯臺去當鋪換成錢。”
黃柏似乎是害怕菖蒲因為好奇而去探查,乾脆就將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都告訴了對方。
隨後青年拍了拍男孩的發頂,道了聲晚安便回了自己的房間。
一夜無事,第二日黃柏罕見的沒有見到在院中處理藥材的菖蒲,黃柏看完了一個皮疹患者後就在男孩的屋內找到了他,此刻的菖蒲正在提筆臨摹著那本詩集。
早上男孩踩著晨露才將紙張送到了溫老家裡面,回來之後就開始謄抄。
黃柏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