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猴的老人死了,在菖蒲想要歸還其送給自己的那個項圈之前就死了,也就是他買紙抄書耽擱的這一兩天。
老人似乎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壽數將盡,在那小小的房間之中叫來了自己在柏溪鎮結交的二三好友,在推杯換盞之後於人們的歡笑之中安然離世。
衙門的捕快到現場看了看,先確定沒有明顯的外傷,又驗了餐食的毒,最後看了老人尚存餘溫屍體的口腔後便定為了壽終正寢。
菖蒲也是第一次發現柏溪鎮上的乞丐腳伕藝人一類的居然還有如此一個龐大的組織。
耍猴的老人在最後住在柏溪鎮的這幾年仗義疏財,也算是在下九流討生活的人群之中積攢了一些小名氣,給他主持葬禮的是菖蒲的熟人,騎毛驢的六郎。
對方特意在葬禮開始之前差人到百草堂來叫了菖蒲。
雖然前來助拳的人很多,但是大家都還要討生活,最後老人的葬禮為了不耽擱上工就被安排在了傍晚。
葬禮在物質上因為老人這些年的仗義疏財並未留有多少金銀細軟,幾位好友湊了湊也就給對方找了個張好些的草蓆。
菖蒲因為二爺的緣故和腳行這類需要賣力氣的下九流還算認識,當男孩看著點和黃柏告了假出門後就看到了幾名正在推著車子往城外而去的腳伕。
對方顯然也認出來了菖蒲,便熱情的招呼男孩坐上車來。
“小大夫也是去參加葬禮的?”
推車的是一個黑瘦黑瘦的男人,他赤裸著雙臂,在上半身只有一件馬褂,下半身則是被捲到膝蓋位置的褲腿。
在老人的身邊還有幾名年輕一點的腳伕推著車子,菖蒲看著老人那隨著用力滿是青筋的手臂,就想要跳下車來自己走,只是直接被老人給攔了下來。
“你一個小娃娃不重,這車子才重,推著空車總不得勁,你坐著也算是壓壓車了。”
“是,上次來的時候他看起來還算不錯,怎麼突然就沒了?”
菖蒲點點頭側坐在車上,拿起車上的扇子給老人扇起了風,同時詢問道。
上次那耍猴老人來的時候他也看過了對方的面色,身體狀況還算不錯。
“喝了點小酒,上了頭,人也老了,就沒了,我卻覺得這樣倒也好,有朋友看著,雖然沒有棺槨但是至少有床草蓆裹著。
那下葬的地方也不算是亂葬崗,算是死得其所了,聽那負責他身後事的小年輕說,他是真的一分錢都沒有多剩。”
那黑瘦的老人享受著迎面而來的微風,舒服的閉上了眼睛,同時和菖蒲聊著自己知道的情況。
“不遵醫囑,神仙難救。”
菖蒲嘆了口氣,他記得師兄給對方的單子上就明確標記了忌口,黃柏在看完後也特意說明了不要再飲酒,對方還不聽,只能算是求仁得仁吧。
“確實,這點小大夫罵的對,我那兒子要接我回村裡面去享清福,我也得走之前去百草堂看看,將身上的毛病清一清,之後就算是清閒了。”
黑瘦的老人點點頭,同時用略帶驕傲的語氣說道,引得後面幾個中年腳伕滿眼的豔羨。
腳伕這一行當只能算是賣苦力的,老年人幹不過年輕小夥。
年輕時候的收入雖然比一些手藝人都要高,但是這門生意也就是吃這年輕時候的體力罷了,若是年老體衰了,力氣不如之前了,收入便也會少下來。
能一直幹下去的老人不多,有選擇機會的都會在自己還有把子力氣並且有些存款的時候就找一門足以安身立命的手藝,亦或者是購置些許田產頤養天年。
老人是家裡面有三個兒子要娶媳婦,要買田地,這都需要一筆鉅款,他便一干就是一輩子,現在兒子願意盡孝,也算是一件幸事。
“老葫蘆你也算是為那幾個臭小子操盡了心思,也是該享享福了。”
後面的一箇中年腳伕推著車子的同時伸手拍了拍前面老夥計露出骨頭的肩膀,那乾瘦的身體此刻卻好似有著無窮的力量。
“兒孫自有兒孫福,要不是這耍猴的老頭子死了讓我感覺這世事無常,我自己能動也不想要回去麻煩兒子,我可以自己掙點小錢也可以給孫子攢點東西。”
老人嘆了口氣,隨後在號子聲中將平板車推過了這一段小上坡,接下來就是一整段的下坡了。
腳伕們紛紛跳上車子,坐在車子的邊緣隨著這板車一起往下。
黑瘦的老人則是坐在菖蒲旁邊,滿眼喜愛的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男孩。
“我那小孫子也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