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老在從蔡家回來之後虛弱了一段時間,隨後就開始寫寫畫畫起來,昨日老人一摸就發現手邊居然沒了紙,這可不是一個尋常事。
雖然作為醫生寫方子需要用到紙筆,但是那大都是用的草紙,白宣這類文人墨客都只是在寫作品時才使用的昂貴紙類老人並不常備。
之前因為只有菖蒲這一個學生,加上被百草堂的徐牧壓著沒有什麼客人的緣故,溫老這裡的紙張消耗並不大。
那天溫老只能訕訕的提前結束了自己的寫作回到屋內去翻著看些醫書,在當天菖蒲準備離開的時候,就被溫老塞了一個滿當當的錦囊。
男孩一摸,就確定裡面是滿當當的銀兩。
“去買點紙墨來,這些錢你存著,就用來買紙墨,不夠用了就問我要。”
等到第二天中午,菖蒲向黃柏師兄請了半天假之後就走向了柏溪鎮衙門後門對著的地方,那裡是柏溪鎮的書院,算是柏溪鎮裡書卷氣最為濃厚的一個地方。
為了隔開嘈雜的街道,書院邊特意建了一堵高高的黑色磚牆。
此刻正是書院放學的時間,伴隨著三道厚重的鐘聲自書院中傳來,街道上便多了三三兩兩著長袍的少年孩童,其中也還有一些中年人甚至是白髮蒼蒼的老人。
這家書院是官方和幾個望族一起辦的。
書院最為輝煌的時候是其剛建成時,這裡就是上一任縣令最大的政績之一,對方牽頭幾個望族,並且敏銳的抓住了這些地方望族希望家裡面出個走仕途的人提攜家族一把的願景。
他拉著世家們集中資源並用自己的政治資源搭橋牽線從梁城請來了幾位老學究。
各個望族的族內本來都是有學堂的,只是那學堂只是為族內孩童而準備。
但一個望族族內孩童一代也不過十來人,人丁旺盛的也不過是三十來人。
族內的學堂一來人太少了,二來族內也不能將全部的資源都投入到學堂上面去,自然難請來名師的,這類家族學堂的作用就是啟蒙,讓族內的孩子可以認個字,然後有天賦的就會被送到梁城的大學堂裡去學習。
上一任縣令則是說服了幾個望族,最後攛掇出來了一個大學堂,集中資源辦大事,那個時候最繁盛時一年出了六位秀才兩個舉人五十幾個童生,上一任縣令也就是憑藉這個政績得以升遷入京。
只是這一任縣令來了之後的政策和望族的利益並不完全相同,便傷了和本地望族之間的關係,而作為官府和望族之間默契產物的學堂也就成為了犧牲品。
雖然望族們沒人想要首先退出,成為那個被周圍士族駁斥為毀壞文脈的罪魁禍首,但是哭窮然後拖欠份子錢還是做得到的。
他們大不了讓自家需要到這裡來上學的孩子和普通學子一樣交學費,要知道那學費可從來不是老師脩金中的大頭。
如此這般,望族子弟中有天賦的還可以去梁城的大學堂,柏溪鎮學堂卻只能依靠著官府的補助和學子的學費勉強度日。
這個時候縣令就面對了兩個抉擇,在不改變衙門開支和向望族低頭的前提下,他要麼增加學生的學費,要麼就減少給老師的脩金。
最後自己就是寒門出身的縣令在猶豫之後選擇了減少老學究的脩金,那老學究本來就是承了上一任縣令的情來的,如今這脩金還少了,自然也就離開了柏溪鎮。
後來這學堂也就開始了緩慢的凋零,學堂每年依然有學子報名,畢竟學堂曾經確實很輝煌,但是自老學究離開之後就沒了秀才出現。
縣令上任以來唯一一個秀才就是蘇子,而且這人還不是嚴格意義上書院出來的。
書院前,學子們歡笑中有的和同伴在街道邊步行離開,有的則是將身上的東西一股腦的交給了自家的小廝,自己則是和同伴討論著下午去玩些什麼。
書院自從老學究們走後,其他老師也走了不少,剩下來的老師面對學生只能將學生分為了上下午。
學生們當然自無不可,甚至於還很樂意於此。
此刻書院邊最熱鬧的是一家開在街角,佔據了整個拐角的三層樓店鋪,這裡就是菖蒲的目的地,柏溪鎮最大也是唯一的紙店。
“老闆,草紙三十刀,白宣五刀,新來的墨塊有嗎?”
來這裡的都是些自詡文人墨客的學子們,他們都是直上二三層,基本不在這暴露在市井之中的一層過多停留,即使停留也多是拿了東西記個賬就離開。
老闆百無聊賴的坐在太師椅上,正在給自己泡茶,聽見這單大生意,立刻抬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