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弟,在嗎?”
接近夜晚,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二爺帶著木子學習完了今日的課程,吃完晚飯就回了房子。
木子的生活極其的規矩,白天曬曬太陽,按時吃飯然後睡覺,二爺正準備吹滅那臺面上的蠟燭,就聽見了屋外的叩門聲。
他下了床踩著老布鞋,透過糊在窗框上的紙,依稀間可以看見一個人影正站在門口,二爺往上拉那門栓將門開啟了一條縫隙,就見大爺正提著一隻布囊站在門外。
“這麼晚了,有什麼事不能明天再說?”
“明天那老爺就要走,我估計要忙活一陣子了。
老弟你最近這幾天也要走了,我怕後面可能就要錯過。”
“你自己顧好自己,別把我給露出來我就千恩萬謝了,哪還敢麻煩村長您。”
二爺表現的對於對方在村民面前逼迫自己施展存屍之術依然耿耿於懷,揮手打斷了新任村長的話,但依然讓開位置讓人進屋來。
“後天村裡面幾個青年要去鎮子上,幾個婆娘帶著籃子土布也要走一趟,有兩輛牛車和幾頭騾子,我幫你勻了半個牛車。
老弟你這房子我許給六郎了,他結婚差了個婚房,這是六貫足錢,你也別嫌棄,咱們村子偏僻,沒什麼外鄉人,這房子買不了幾個價錢。”
“哈,你這還強買強賣上了,這是要趕我走不成。”二爺順勢坐在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
“那一言為定,你不走了我這就去將這錢還給六郎家,人家還等著娶媳婦呢。
老弟啊,我知道,你是存意要走的,我可以給你打個包票,村子裡面關於你的事情我會守口如瓶,也不會有人去找你了。
我們相識也十幾年了,這估計一別就再難見嘍,這東西我用不上,就贈給老弟你了,只求村裡人上鎮子裡去,求藥治病老弟正常對待就好。”
老人將手中的東西放在桌面上,二爺看著桌面上的東西,那是拿布匹包著的六貫銅錢,還有一個用藍色錦緞包著的匣子,在最上面則是一隻文牒。
那是村長證明人出自祝家村的文書,有了這東西,在鎮子上就可以正常的落戶安家,算是良家子,而不會被衙役當成流民對待了。
“不瞞老哥說,在這裡我本來是準備往土裡落戶的,只是那妖精之事有一便有二,我害怕自己晚年喪於野獸之口。
老弟給你一句忠告,山上的終會是山神爺的東西,還是要謹慎的好。”
二爺搖搖頭,收下了這些東西,隨後擺擺手,示意村長可以離開了。
村長來到門檻之外,隨後雙手抱拳往屋裡面做了一揖,這才轉身不再猶豫的離開了此地。
二爺抬起眉毛,走到那門檻之前,扶著門框,遙遙張望著離去的老友,最終口中的氣化作了一聲嘆息。
雖然這老友和自己有些交情,但是木子畢竟才是給自己收屍的,按那烏鴉所言,自己還欠著木子兩條性命。
於情於理,他都選擇離開這小山村,去往鎮子上,至少可以給木子一個好前程也算不錯。
兩日眨眼就過,幾個漢子費力的推著牛車往外走,隨著漢子的號子,陷在爛泥地中的輪子終於被推了出去。
木子坐在牛車之上,這上面就是二爺這些年來的全部家當了。
一缸子肉,一鐵盒子子被老人在前往村子前就全部兌換為碎銀子和銅錢的積蓄,還有老人隨身攜帶的一套銀針以及自己泡的兩罐子藥酒和用來推拿的工具。
除此之外就是兩個人的衣服,以及那被二爺抱在懷中的一隻書箱,那裡面是老人一輩子抄錄和收集到的全部東西,也算是老人身上最有價值的東西。
木子坐在牛車上,旁邊是扶著車子上的書箱緩步走在山路上的二爺,老人不時會將正在車上照著書本認字的男孩給拉下來,隨後給他指著路邊的草藥,並教他如何採集,然後翻開書本找到對應的目錄讓男孩背熟。
“二爺,您真就要去鎮上了?”
將車子推出來的一青年挎著一柄開山刀,找到了正拉著那因為車子往前一跳而險些掉下去木子衣領的二爺。
“是,不過那是我們長輩間的事情,你們這些小子有事了可以來鎮子上找我,我還有幾年好活,給你們抓點藥正個骨還是可以做到的。”
二爺演戲演全套的,依然冷著臉。
“謝謝二爺,村長給俺們在鎮子上謀了個差事,說是跟著那位威風的官爺,說不準過幾年還能求個一官半職噹噹,俺發達了也可以給二爺撐撐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