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的蒼老總是來的如此突然,當祝子木趁著這個難得的空檔返回二爺的小院時,只聽見門後面一陣止不住的咳嗽聲。
男孩推開木門進入了小院之內,就見二爺此刻正一手扶著灶臺,一手拍擊著自己的胸膛,老人就好像是被人捏住了氣管一樣,努力的想要將肺管之中的異物給咳出來。
祝子木合上房門,隨後扶著老人坐在了躺椅之上,他自己則是蹲在躺椅旁邊用手掌探了探老人的額頭,確定沒有發熱這才將老人的衣袖給拉開,露出下面清瘦的手臂。
蒼老的面板早已經失去了水分與彈性,此刻就像是一張老舊的抹布一樣帶著斑點和皺紋裹在骨頭之上。
“應該是受了寒,梵影,這些天就不要纏著爺爺去看廟會了。”
祝子木閉上眼睛確定了老人的病灶,這才將老人的衣袖拉下來,隨後將房間內的火盆拉到了老人的身邊。
梵影落在了房樑上,向著正看向自己的祝子木點了點頭,祝子木看見夥伴答應這才轉移視線,開始翻找屋中的吃的,他記得屋子裡面應該是有米的。
只是當祝子木掀開米缸上面的那面木蓋子時,卻發現裡面只剩下了一層薄薄的底子,男孩探手進去將那層米取了一捧出來,只看見一隻只小蟲扭動在碎裂的大米周圍。
二爺在祝家村是不太需要為了生計而擔憂的,一方面作為村子裡面唯一一位醫生,村裡面但凡是有人獵了肉食,亦或者是殺了豬,收了新米都會給老人送來一份作為報答。
再加上祝家村裡的物價相比較於外面的柏溪鎮來說要低不少,二爺的這筆財產足夠他頤養天年了。
只是到了外面之後,置辦傢俱房子,再加上更高的生活成本以及更小的菜園子,即使二爺也有接鎮子上正骨的生意,但是多少有些入不敷出。
此刻老人的生活質量也在隨著積蓄的下降而慢慢降了下來,祝子木轉頭看著老人,再抬頭看了看房樑上的梵影。
他記得自己回來的時候老人缸裡面的都是完整的米,而且也有肉和菜。
“是我讓他瞞著你的,省點錢給你當老婆本,對了,你怎麼今天回來了。”
二爺半睜開眼睛,手掌抓住走過來男孩的手掌,拉著他在躺椅旁邊坐下。
“都冬天了,店裡面也沒有什麼事,就回來看看。”
祝子木握著老人的手掌,感受著這具軀骸體內燃燒著的柴薪。
此刻隨著那火焰開始暗淡下來,他對於老人期限的估算也變得更加準確了起來,大概還有六年,正負不會超過三個月。
“對了木頭,梧桐應該是授粉的吧?”
“是。”
“那你就是既有雌蕊又有雄蕊了,得了,老頭子你不用給他準備老婆本了。”
梵影自覺自己做錯了事,就想要趕緊活躍一下房間內的氣氛。
“沒關係,這不是還有你嗎。”
二爺俏皮的向著房樑上的梵影眨了眨眼睛,讓烏鴉驚的直跳腳,它怎麼都沒有想到,這催婚的事情居然還可以蔓延到自己一隻妖獸的身上來。
“雌蕊成熟時雄蕊早就敗了,我沒辦法自花授粉。”
祝子木鬆開老人的手掌,到院子裡去將水壺放在爐火之上,思考片刻後的他抬頭看著屋樑上的梵影和坐在躺椅之中的二爺,仔細回憶了一下過去的經歷之後的男孩認真的回答道。
正常的梧桐從種子到可以結果需要十年,而他成精之後便絕了繁育之事,或者說可以繁育,但是他依稀間感覺到,那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
距離他上次結果,他自己都已經記不清楚過去了多久,故而回憶起來花費了點時間。
“有人嗎,二爺在嗎,正骨的,給開個門。”
就在梵影憋著笑想要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傳來了咚咚咚一連串急促的叩門聲,隨後是一道焦急的聲音。
二爺應了聲在,就想要站起來去開門,只是立刻被祝子木給按在了椅子上,男孩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水,來到房門前開啟了那扇對著街道的木門。
外面的寒意瞬間席捲了進來,在門口形成了一連串白色的霧氣,屋外的男人裹著一件頗為臃腫的袍子,他在門檻前將自己靴子上的雪草草抖掉,最後帶著那件披著一層雪花的袍子入了溫暖的房間中。
“二爺,孩子摔下來手給扭了,應該是脫臼了,您給看看。”
男人將臃腫的大袍子掀開,從袍子下面小心翼翼的露出來一個莫約五六歲的男孩,男孩被父親藏在了衣服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