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哥哥,還沒有弄完嗎?”
小孩跪坐在百草堂櫃檯前面的圓凳上,眨著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看著菖蒲時而摸著下巴思考,時而快速的從那些已經被放在藥堆之中的藥材裡面掏出來一兩個放在別的藥材中,或者是再自藥櫃裡面取出來一味藥材放入其中。
男孩回過頭去看了看那已經成為了男人忠實聽眾,一點也察覺不到外面天色變化的爺爺,再抬起頭看著這個漂亮的小哥哥詢問道,再不回去估計就連晚飯都要吃不了了。
“還差一點。”
菖蒲撓了撓頭,最終似乎是想起來了什麼,少年自後面的藥櫃上取了一份原本都快要被清理掉的老藥材,均勻的分成兩段加在了兩個份量稍顯小的藥材中。
終於,菖蒲用袖口擦了擦額頭上的一層薄汗,滿意的點了點頭,他看著眼前的這七份被他按照感覺更加細分化藥力分好的湯藥,有一種油然而生的自豪感。
“小大夫,這次怎麼這麼久,你功夫有些不到家哦,這幾份藥的重量都不太一樣。”
男人取了藥,掂量在手中就感覺到份量不太對勁,隨後看了看外面的天色,才發現天色都已經暗了,一個不留神他都已經在這裡和老人閒談了一個多時辰,一個多時辰這小大夫才堪堪的將藥配好,感覺功夫還不到家,下次看來還是要找嘴上帶毛的那兩個老一點的大夫看病。
“藥材重量一樣但是藥力是不一樣的,你按照一份份好好吃,這藥一定見效。”
“行吧。”男人對付了一句,隨後就轉身提著被捆好的藥材離開了店鋪。
菖蒲則是依然還沉浸在剛才那種巧妙搭建藥材的感覺之中,配了這一份藥之後感覺靈感乍現的菖蒲將這三天裡黃柏和自己開出去的幾個方子都一股腦的從櫃檯下面給扒拉了出來,然後開始嘗試用這種細分的方法再次配藥。
之後的時間裡菖蒲總是手癢難耐的微微調整藥材的配量,只不過原本抓藥什麼的就是全憑抓藥之人手中的這一杆黃銅小稱。
大家也不過只是感覺菖蒲抓藥的速度越來越慢了,黃柏只以為是菖蒲對此有些疲軟了,倒也不怎麼在意,只是示意男孩若是想出去玩告個假就行。
但開啟了新世界大門的菖蒲卻對出去逛這已經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街道沒有了什麼興趣,相反他現在很期待每一個病人的到來,然後按照自己的方法給這些病人抓藥。
最開始他還是非常慢的,有時候甚至為了不被客人催的太厲害,菖蒲只能粗略的調整一二,最開始他也只敢按照藥方小調。
直到那天他在路上看見了那個最開始的漢子後滿懷期待同時帶著忐忑的做了個調查,得知對方好的很快,再切了一脈,確定療效非常好後菖蒲才算是微微放開了一點手腳。
這天又是道士來取藥的時候,剛好有一個客人的一味藥店裡面沒有,需要到院子後面的倉庫裡面去取,而店裡面當時剛好還有別的客人,菖蒲就和那客人約定下午時對方再來取藥。
接待完剩下的客人之後菖蒲看著櫃檯上那已經被他抓好但是還沒有裝起來的藥,手癢難耐,剛好現在也沒人催他,乾脆就坐在臺前回憶著那個病人的症狀,開始推演病情以及用藥,細細調整著藥方裡面藥材的比例。
正在聚精會神於藥材中的菖蒲突然感覺天空暗了下來,一抬頭就撞到了一個小腦袋,那小腦袋的主人嚎叫一聲,仰面倒下,還好被一隻大手給揪住衣領拉了起來。
菖蒲抬頭去看,就見那穿著一身素色道袍的道士,以及一個扎著兩隻羊角辮的小道童。
剛剛他撞到的東西應該就是那小道童,小道童此刻正捂著自己的下巴,似乎是已經破了皮。
“抱歉。”菖蒲放下了手中的藥材,繞到櫃檯前面檢查了一下小道童的下巴,好在沒有破皮,只是紅了一片。
“你道什麼歉,他自己頑皮,被撞到了也是活該。
真是整天打坐都磨不平你這性子。”
道士給了自己這名弟子一個眼神,小道童則是嘿嘿的笑了笑,揉了揉自己的下巴之後就擺了擺手示意菖蒲自己已經沒事了,隨後一個鯉魚打挺站了起來。
“師傅,你就只會誇菖蒲,我看他剛剛也不是在玩藥材嗎,就和我一樣。”
小道童指了指菖蒲剛才在調整著的一堆堆藥材,揚起腦袋反駁道,這個師傅就會打擊他,什麼課業疲軟,什麼性子不夠平。
還老用菖蒲來作為對比,他就看不出來一個只會坐在臺前面和一個小老頭一樣的傢伙哪點比自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