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寧宮天天睡得不安穩,看起來更像個病人。
都怨這老奴誇大其詞。徐寧嗔怪地瞪了姜管事一眼。
姜管事摸摸鼻樑, 他若不說得嚴重些,怎麼能讓王妃快點回來?而且出門的?時?候殿下?分明?一臉菜色, 這會兒王妃回來,渾身上下?每個毛孔都往外透著光輝,簡直了!
聞到屋子?裡瀰漫的?藥味,徐寧知道這病不是裝的?, 嫻熟地坐到床頭,給齊恆掖了掖被, “您可真是,我若有訊息自然會命半夏帶回, 您又何必天天去守著?”
齊恆不自然地別過頭, “沒?有, 就去了一兩次。”
老薑恁般多嘴, 作?甚要?一五一十告訴王妃?怪丟臉的?。
姜管事覺得自己裡外不是人,都是他的?錯行了吧?上輩子?造了什麼孽遇上這對冤家。
正要?認命撤退,好讓他們小?兩口說私房話, 徐寧又道:“殿下?平時?吃什麼藥?”
姜管事老老實實道:“還是照太醫院開的?方子?, 叫蛤蚧定喘丸。”
因春日裡花粉飛絮多發,王爺每日上朝前都會服上一丸, 原本好好的?,偏那日給忘了。結果他趕到時?,殿下?臉色已然青紫,姜管事心裡也頗懊悔。
徐寧想了想,“是藥三分毒,總這般不是辦法,傳令下?去,將?方圓十里的?楊柳悉數伐去,只留那些枝葉堅固不易飄絮的?樹種?。”
比起吃藥,這個法子?無疑要?簡單省事得多。
姜管事眼珠子?好險沒?跳出來,王妃進宮一趟怎就跟換了個人般?要?知靜王府向來以和煦體貼著稱,從沒?有侵佔人家一草一紙的?,如今憑空弄出這樣一道詔令,不知會引來多少流言蜚語。
齊恆也覺得不妥,正要?說話,徐寧卻?拍拍他的?手,“沒?有什麼比你的?身子?更重要?,就聽我一言吧。”
聲?音格外婉轉動聽,跟摻了蜜糖似的?,齊恆哪還反抗得了?只好同?意,“照王妃的?話辦罷。”
姜管事暗自嘀咕,這新王妃真和妲己褒姒一般了,雖未敲髓剖腹,可這般舉動勢必會怨聲?載道,早晚殿下?的?好名聲?得毀在她頭上。
家門不幸啊。
徐寧懶得管底下?怎麼想,她從鄧太后身上學到一個道理,當你站到足夠高的?位置,你就是上帝。沒?看連皇帝都攔不住太后娘娘養小?旦麼?可見?真理往往掌握在強權手中。
她興致勃勃跟齊恆講述起慈寧宮中見?聞,齊恆一開始聽著還挺有意思,及至講到她和皇祖母如何對那反串的?戲子?上下?其手,臉色便一寸寸黑下?來。
徐寧尚未意識,還在描摹小?旦的?肌膚如何嫩滑柔膩,跟雞蛋清似的?,真好奇用了什麼保養品,莫非是戲班子?裡的?不傳之秘?
見?齊恆面朝著牆壁裝睡,徐寧方才?醒悟,得,這人又醋上了。
不至於吧,她單純把人家當姐妹看的?,還送了兩套女裝給喬官呢。
考慮到此人小?心眼,後半截徐寧就不說了。她試探著叩了叩齊恆肩膀,“你生氣了?”
“沒?有,有點犯困。”齊恆拿被子?蒙著頭,故意打了個呵欠。
“你就是生氣了。”徐寧篤定道,有點義憤,“我是為了哄太后娘娘高興才?幫忙捧場,你怎能無端猜疑?”
垂著頭嚶嚶嚦嚦以帕拭淚,當然是乾嚎,這點小?事才?不足以讓她傷心呢。
滿以為演技精湛,然而從指縫裡偷偷看去時?,卻?發現齊恆不知何時?已轉過臉來。>r />
糟糕,被識破了。
徐寧只好收住眼淚,拿出粉鏡自照來掩飾尷尬。
齊恆忽道:“你敢發誓嗎?”
“什麼?”徐寧愕然,好端端這是玩哪一齣。
齊恆神色肅穆,透露著不容置疑的?堅決,“發誓你對本王忠心不二,絕無異心。”
原來為這個,有什麼難的?,她倆本就是一條繩上的?螞蚱,自然會站他這邊。
徐寧舉手向天,輕輕鬆鬆就要?發誓,怎料齊恆還有後招,“如違此誓,從此食無甘味,睡無溫床,凍餓而死。”
好狠!徐寧徹底服氣了,她對別的?沒?太大要?求,甚至布衣荊釵都行,可唯獨吃和睡萬萬不能委屈自己。
齊恆顯然一早便抓著她軟肋。
奈何騎虎難下?,徐寧只好委委屈屈發誓,別了喬官,別了芳官,別了蕊官,以後只能看不能摸,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