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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皇帝動的是琅琊王氏一家的利益,甚至琅琊王氏的利益都?沒受多大影響,受損的僅僅是他?一人罷了。

他?自己的力量太?渺小了。

他?在等一個契機,等皇帝嚐到甜頭後?變本加厲,把事情做得更過分。

待皇帝民心?散盡,滿朝文武皆有怨言時,王家才有足夠的理由僭越。

他?並不用等太?久的。

……

皇宮深夜,司馬淮驟然?驚醒。

寢衣溼了,周身黏著層細汗,像洗了個澡似的。巫山雨水帶來的燙熱感依舊停留在身上,絲絲縷縷散發?著旖旎的氣?息。

身畔的王芬姬睡得正酣,月明如灑。

司馬淮喘了口粗氣?,趿鞋下地,驚魂未定?走到桌邊,飲了口涼茶。

他?沒驚動內侍,深更半夜叫水定?然?又傳出閒話,只獨自靜坐消化?。

良久,滾燙之意不減反增。

司馬淮煩躁地扯開衣襟,灌著涼茶。

又夢見她了。這已經是不知多少次夢見她了,她就像豔鬼一樣?陰魂不散地纏著他?,怎麼趕都?趕不走。

夢中,他?可以以帝王之尊將她折成任何屈辱的姿勢;夢醒,他?卻連她的一片衣角都?碰不到,空餘人去樓空的落寞思念。

這不是他?想要的。

司馬淮定?了定?,沉重吸著氣?。

他?披了一件外袍,想離開這間充斥著靡靡之氣?的內室。和王芬姬同?寢的每夜都?令他?內臟翻騰,無比膈應,他?有種為國獻身的感覺。他?明明不喜王家女,每夜卻不得不召幸她侍寢。

王家女完完全全是來監視他?的細作,論起溫柔美?麗來連張貴妃都?不如,遑論夢中的王姮姬。

司馬淮失落悲憤,捏緊拳頭,變法的念頭在心?中愈加迫切,他?不能永遠當琅琊王氏的傀儡皇帝,仰人鼻息。

幸好目前為止一切順利,成功削了郎靈寂的職,斯人還沒什麼還手之力。

下一步,他?計劃著手整治朝廷裡烏煙瘴氣?的賣官鬻爵之風,將九品官人法庇護下的世家蠹蟲徹底驅逐出去。

梁州

翌日, 上朝。

陛下高高在?座,尚書孫壽宣讀太常博士文硯之在?世時撰寫的科舉制題案。

內容奧澀冗長,大概意思是以?後九州各地不再設中正官, 銓選官員亦不再依據品德評級, 而是透過考試——國語、策論、算數三門?的成績定文官官品。

武官還要額外要參加騎射、摔跤和馬術的考試,以?實打實的成績定官位高低,而完全與?家世無關。

這樣改革, 官員從唯德是舉變成了唯才是舉。

“德”是個虛渺的東西,容易被裙帶關係和官場故舊操控, “才”卻可以?量化。

考試的成績高就是高低就是低, 有才可以?被任用, 無才便不能為官。

這樣世家大族便不能將?爵位傳遞給後世,造成“朝廷只成門?戶私計”的局面。

對於已走上仕途的老官員,皇帝亦設定了五月一小考、十月一大考的核查機制,由皇帝本人?親自操刀, 查出的瀆職官員輕則貶謫罰俸,重則抄家掉腦袋。

此改革一出, 朝野上下哀鳴。

皇帝的新政大大有違從前中書監執政時寬惠仁濟的政策, 所謂“任其自然,不擾百姓”——這裡?的百姓二字並不指真正的布衣,而是士族。即朝廷不阻礙豪門?世家侵吞土地、豢養奴隸,豪門?子?弟犯了罪免於懲罰, 靠賄賂和裙帶關係當官完全是允許的。

郎靈寂本人?玄儒雙修, 乃當世名士, 出身貴族, 偏向的是貴族的利益。

他從前執政時,無為而治, 許多官員罵他昏聵奸佞,網漏吞魚。如今在?皇帝的刻碎之政下,竟分外思念他的昏聵。

郎靈寂維護腐朽的舊貴族自然該判死刑,可從黃老哲學的角度,他又?是無罪的,畢竟人?都維護自身階級的利益。

皇帝用法家的強硬手段,行苛刻瑣細之酷政,將?政權強硬收回來。對於一般官員來說,法家鎖喉,儒家拿捏,法律和道德的雙重約束,使他們不得不忠君。

總而言之,豪門?子?弟再不能憑藉家資拾官如草芥了。

九品官人?法被完全取締!

此事早露苗頭,前些日皇帝貶謫了中書監郎靈寂,九品官人?法失去了最有力的靠山,唇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