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上心一點。”
王姮姬鬆了口氣,輕擦額上冷汗,總算蒙對了,說幾句暖人?心的話惹他高興,使他不再苛責為難她。
但上心一點,上什麼心,她自認作為王氏家主?已足夠上心家族事務了。
……
接下來幾日,郎靈寂依舊賦閒在家。
朝廷彈劾他的奏摺多如牛毛。
陛下對他的忌憚之情絲毫不減。
他手中的實權事務在一項項地削少。
他現在寡居王宅形同?囚禁,連上朝的資格也無,短時間內就會喪失所有權力,重新變回?那個血統寒微的琅琊郡藩王,朝中再無一席之地。
怕是皇帝司馬淮本人?都沒想到事情這麼順利,郎靈寂竟奉行不抵抗政策,身為人?臣絕不忤逆君王,篡位謀反。
王姮姬越發看不懂他,他這般愚忠,究竟是藏著後手,還是本性火燒眉毛不急,白白坐在家中等死?
常人?遇到這種事早就求神拜佛,奔走親朋好?友官場故舊調動關係,以謀出路,少不得露出些?焦急的窘態來。
郎靈寂卻如一株癖性高潔的松,獨獨立於懸崖山巔之上,高蹈出塵,目中無人?,任何?時候任何?事都攪亂不了他似的。
他內心強大到無懈可擊,外界的波瀾對他沒造成任何?影響,在自設的疆界裡悠閒自得,保持著氣場乾淨而寧靜。郎靈寂,人?如其名,靈魂深處的寂靜與和諧。
王姮姬跟他在一塊,並未被他穩坐釣魚臺的氣勢所染,反而越發得焦慮,時刻警惕著皇帝對家族其他子弟的態度,深恐滅門之禍忽然降臨。
閉門數日,郎靈寂沒有求外人?,外人?反倒來了一波又一波,大多是經他提拔過的官員或琅琊王氏的擁躉。
那些?人?和王姮姬同?樣焦躁不安,心神忐忑,商議著如何?面對陛下的打壓。
郎靈寂奉行的信條是“鎮之以靜,群情自安”,即沒有什麼好?辦法應對皇帝,逆來順受。左右貶官只?是權力少些?,風光少些?,退一步海闊天?空。
他真是有些?矛盾和奇怪的,明明追求權力,偏生表現得又淡泊名利。
河東裴氏的裴鏽和桓思遠一道?來了。
裴鏽深深憂慮:“如今,陛下既心存剪除琅琊王氏之心,沒準也對其他士族起了殺念。這幾日我走訪士族,可悲的是他們對陛下態度曖昧,有的置若罔聞,有的忍氣吞聲,有的甘願做個牆頭草……這些?人?不肯團結起來,終究是他們的利益沒受到損害罷了。”
郎靈寂安然託著一盞淡茶,靜聆著裴鏽的話,道?:“是啊,沒動他們的利益。人?這種卑鄙的生物只?有自身利益受損時才會真正牽腸掛肚。”
桓思遠在旁聽他似有深意,問道?:“哦,大人?怎麼說?”
郎靈寂道?:“且問,佔據朝中大多數官位的大臣們是誰?”
桓思遠下意識道?:“自然是士族了。陛下雖任用寒門,九品官人?法卻已實行數十年,朝廷高官早已被士族佔領。”
正是“上品無寒門,下品無士族”。
郎靈寂垂了垂睫飲茶,道?:“是了。一旦發生變故,朝中士族的態度才能決定事情的走向。既然現在這些?人?大多數是牆頭草,首鼠兩端,說明時機未到,有些?事還做不得,強行做也是要?失敗的。”
裴鏽和桓思遠似懂非懂。
郎靈寂既能以一外姓之身掌管王氏行政大權,必然有些?深藏不露的本領,說的話經過考量,自然會有道?理。
但時機未到,時機總是未到,那個時機究竟何?時才到呢?
裴鏽擔心王氏之事殃及河東裴氏,內心焦灼,已經不願再等下去了。
“就沒有捷徑反治皇權嗎?”
郎靈寂淡幽:“順其自然吧。”
裴鏽一急就要?理論,被桓思遠拉住。桓思遠在耳畔道?:“你且放心,大人?嘴上說順其自然,實則大人?是最不順其自然的人?。”
桓思遠挑了挑眉,顯然比裴鏽更瞭解郎靈寂。
裴鏽只?得悻悻住嘴。連郎靈寂都是這副臣服模樣,想來冒然反抗皇權危險極大,單憑一家之力絕難實現。
河東裴家與琅琊王氏是一家,裴氏會一直跟著王氏,其餘北方南渡來計程車族諸如陳郡謝氏也是這副態度。
現在憂慮的無非是江南本土士族會與琅琊王氏不一條心,比如江南賀氏,顧氏等等。郎靈寂所說的時機,大抵是等這些?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