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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疑惑,陳窈的眼眶迅速聚集淚水,當對方表情更加疑惑,她再次轉頭看向管教長,淚水從下頜滑落。

“沒有,大家對我都……很友好,”她顫巍巍地說:“最近天乾物燥,上火了。”

視野裡警棍指向王姐又放下來。陳窈垂眼,用佈滿細碎傷痕的手揩掉橫錯的淚。

“多喝水,注意點。”

“嗯。”

處置嚷得最兇的活躍分子,管教長轉身之際,腳步陡然剎停。

這28號陳窈實在可憐。

她母親是知書達理的大學教授,早些年走夜路被殺害,至今未找到屍骨。

獨自撫養她長大的父親,上週離奇死亡就算了,一道匿名舉報指證未滿十八歲的小姑娘為嫌疑人,高考前她含冤入獄,沒錢沒勢受盡欺凌,到現在也沒個親戚幫襯找律師撈人。

管教長同情心氾濫,“28號,跟我去醫務室吧。”

陳窈低頭,唯唯諾諾跟後面。

“你父親的案子還沒審出結果,以後儘量離她們遠點。”

她輕拂衣襬的灰土,“為什麼?”

監獄除監規紀律的約束,還有看不見的人情世故,胡亂觸碰禁區,好奇心會害死貓。管教長淡淡地說:“在獄中永遠不要問為什麼,你只需記住不必與旁人親如兄弟姐妹,也不必如仇讎,更不能身後論人非。”

陳窈望向電網外的天空,已經在這一週了,每天受那些關係戶欺凌打壓,為他們端茶送水,包攬髒活累活。

想到可能日復一日呆到死,她面色下沉,眼裡蠢動著怒與恨。

該死。

皮囊要被這火燒壞了,她收回視線,睫毛壓下去撲滅心火,隨後笑得乖巧,“謝謝管教叔叔,我知道了。”

過道不期然迎面遇上副所長,他掃向她的囚服,頗和善地說:“28號我正要找你。”

“嗯?”

“你今天可以出獄了。”

辦好手續,外面下起大雨。看守所在南楚偏僻之地,遠處山峰在白霧中冒出一點青頂。

身上校服尺寸有些大,風一吹褲管呼啦灌風,拉鍊拉至頂,擋不住陳窈淤痕未消的頸。

門口沒有接應的人,父親本就六親緣薄,自從家裡出事為數不多的親戚朋友們唯恐被牽連,對她避之不及,連電視劇裡霸佔遺產的情節都沒出現。

事已至此,不知該慶幸還是落寞,亦或擔憂未來的路該如何走。

她往看守所裡最後望了眼,頭不回地跨出鐵門。

看到撐傘而立的黑衣壯漢,陳窈並不驚訝,主動走近等待他先開口。

壯漢沉默著遞來把長柄傘,拿根柳條隨便揮掃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