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夢華不知裴昭謙為何忽然冷下來,剛剛離得那般近,她都差點以為他的唇要貼下來,卻見他忽然坐了回去。
她很奇怪自己竟然不厭惡,甚至還有一點點期許。
收回腦子裡這些亂七八糟的想法,謝夢華坐回到裴昭謙身側,便聽他說,“一會兒見到你阿耶,可否幫我問出貪腐一案幕後之人?”
“我阿耶知曉幕後之人?”
裴昭謙看著她天真的神色,道,“你阿耶為何被人誣告卻不告知與你?為何你家中明月軒是指定的賦稅收受處,這些你都沒想過?”
謝夢華垂目思量,裴昭謙說得對,她在向陽寺中發現的賬目明擺著指向上京,而上京的那些錢銀還都是阿耶親自處置,那阿耶必然知曉得比自己想象的多,必定知曉幕後之人到底是何人!
她看向裴昭謙道,
“你答應要保我阿耶性命,若我問出幕後之人,你查出此事與我阿耶關係甚多,可會向朝中替阿耶求情?”
“你我成婚之約便是因此,我既應了你,便會說到做到!也望夢娘能說到做到,成婚後將那賬本儘快交予我,我也好向朝中替你阿耶求情,以求將功補過,或可免除一死。”裴昭謙索性將話敞開了說明,“你可知為何我會將你阿耶帶出府衙大獄?”
謝夢華想到那日在向陽寺中所做之夢,白著臉問道,“可是有人要害阿耶?”
“不錯!”裴昭謙看向謝夢華蒼白的臉色,道,“你送去官署的衣物被褥被人混入了吸入便可致死的藥粉,有人要殺他滅口!”
送去的衣物被褥是經李建申之手,難不成是他?
“是李建申?”
裴昭謙搖了搖頭,“官署中所有人皆有可能!”
謝夢華心口發涼,越想越覺得他的可能性最大。
那衣物被褥是琥珀交給李建申的,以他的性格,送入大獄中的物品他必然會事先檢查清楚,怎會被人動了手腳?
又想起這些時日發生之事,若是自己忍辱負重替他納妾進門,若是自己未發現他與孟採蓮之事,只要阿耶死了,再將她想辦法控制住,那李家便可吃了她謝家的絕戶,謝家的萬貫家財皆是他李建申的。
好一番籌謀,李建申,你竟然如此的狠心!
剛剛在城門口見到他,見他形容憔悴,她還唏噓了一番,惋惜他一介武狀元怎地造得這般狼狽。這刻卻覺自己真真是個傻瓜,竟然還替他覺得惋惜,真是瞎了眼了。
裴昭謙本不想這麼早便告知謝夢華這些事,可看到她在出城時看向李建申的神色,他又覺自己說得晚了些,那樣狠毒之人自然不配擁有這般明麗的女郎。
馬車一路前行,日落時分終於進了檀州城。
急著趕路,一路也未曾歇息片刻,連午飯都是在車上草草用了些糕餅,進了城裴昭謙便叫墨硯停車,想帶著謝夢華下車尋了個酒樓用些吃食。
謝夢華卻急著見阿耶,朝外道,“墨硯,莫要停車,先辦正事吧。”
墨硯不知該聽誰的,遲疑了一瞬不知該如何是好,正琢磨著便聽車中裴昭謙的聲音,
“聽謝娘子吩咐。”
墨硯揚鞭催馬,一路行去了檀州城西的一處僻靜的小院。
下了車,墨硯自去敲門,門內傳出一年輕隨侍的聲音,“可是家中來人?”
“正是!”
院門隨即開啟,年輕的隨侍見過禮,將幾人讓進院中,隨後又鎖上院門,將幾人帶去了正房中。
隔著雕花格柵,謝夢華看向屋中坐在桌案後隱約的身影,鼻頭一酸,差點便落下淚來,她強忍著,幾步跨過門檻,喚道,
“阿耶!”
謝文軒聞聲怔在那裡,半晌站起身,朝謝夢華大步行了過去,“我的兒!”
父女倆哭作一團,裴昭謙朝墨硯擺擺手,主僕倆悄聲退了出去。
院中有一八角涼亭,裴昭謙兀自行過去坐在石凳上等待,墨硯侯在一旁,
“都督,您可想好了如何回裴相公?若是您與謝娘子成婚,那回安西四道的事兒便算是半點希望也無了!”
“你以為我與長孫府聯姻便能回了安西四道?”
裴昭謙瞧著遠處灑金般的晚霞,輕嗤道,“聖人早已忌憚裴家在邊鎮的勢力,若是裴家再與長孫家聯姻,你說這朝中還有何人能撼動二府的地位?現下看來,二府是互相爭鬥,可若是有了聯姻一事,二府聯手,你若是聖人你可願?”
“長孫輔心知聖人不會同意這樁婚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