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過了飯,裴昭謙也到了。
今日要見阿耶,不便帶琥珀前去,謝夢華便一人出了門。
墨硯見了人,忙下車拱手作揖,“謝娘子!”
裴昭謙聽到聲音,撩簾瞧了一眼,便躬身步出馬車,朝謝夢華伸出手,“我扶你!”
謝夢華只遲疑了一瞬,便將手搭在他的掌心,感覺到自己的手被他寬厚溫暖的手掌包裹,隨後握緊,再然後她便察覺腰間一緊,自己被一股大力拖拽上馬車。
自己這般身形卻未見裴昭謙有何氣喘之像,倒顯得輕而易舉。她腦中閃過第一次與李建申出行時,她等著他扶她上馬車,卻只等到他一人先鑽入馬車坐好,過後竟然還埋怨她在車下多有磨蹭。
原來,不是所有郎子對待女郎都是那樣的,她心中那絲異樣的情愫又浮上心頭。
馬車敦敦而行,謝夢華卻覺車中氣息有些異常,自打上了馬車裴昭謙便一直瞧著自己,她起先還回望了兩眼,最後卻在他漸漸晦暗的眸色裡敗下陣來。
“都督為何這般看夢娘?”謝夢華架不住他如此打量,清了清嗓子開口問道,“可是夢娘臉上有何物?”
裴昭謙垂目緊了緊腕帶,這才緩緩開口,“夢娘今日這胡服穿的倒有些邊鎮女郎的風采,很是昳麗。”
被郎子如此誇讚還是頭一次,謝夢華有些羞赧,垂頭掃了一眼自己身上的衣服,似解釋般道,“都督說今日要出門,襦裙多有不便,便換了這胡服。”
裴昭謙讚許般點了點頭,隨後問道,“禮單可看過了?”
“看過了!”謝夢華昨日看賬目的時候順道將禮單一齊看了,禮單裡預備的甚是周全,絲毫未將她當成二嫁女對待。
“可有何異議?”
“沒有,準備的甚是妥帖。”謝夢華心想既然裴昭謙家中都如此這般,謝府自然也不能差些什麼,便問道,“都督家中可還有別的要求?除了,除了……”
餘下的話她說不出口。
“除了什麼?”裴昭謙笑著睨了她一眼,見她又是耳根一片緋紅,就知她又是羞赧了,卻仍是想逗弄她一番。
謝夢華定了定神兒,眼神看向別處道,“除了都督阿孃說的孫兒一事……”
“全憑夢娘心意!”裴昭謙朝向謝夢華道。
謝夢華點了點頭,未再言語,她想著等會見到阿耶與阿耶說過之後再做打算。
車中一時有些安靜,能聽到外面府兵盤查的聲音。
兩人相鄰而坐,她總覺他灼熱的視線在瞧著自己,便微微別開臉撩開車壁上的紗簾朝外看,本就是隨意一看,卻在車下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視線。
只這一瞬,李建申也看到了謝夢華。
他見到裴昭謙的馬車,本想近前來見禮,卻見車簾從內掀起,那車中的豐豔女郎不是謝夢華是誰?
自那日官署離開,已許久未見到謝夢華,他曾給謝府送過書信,卻都被退了回來。自己這些時日因搜尋謝文軒的下落,日日帶人出城,他本想著待到忙過了這陣子便再去府上找她,卻未想到她與裴昭謙已是這樣親近了。
那女郎本應坐在自家車中,如今卻坐在別的郎子身側,他心口泛起陣陣酸澀。家中新納進門的孫巧鶯日日只知道賣弄姿色,成日在他面前做那等忸怩之態,除了花錢採買衣服鞋襪,半點家都當不得,更是讓他心中時時將謝夢華拿出對比。
他如今才知謝夢華的好。
見謝夢華神色有些異樣,裴昭謙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便也看到了立在車下的李建申。他神色間有些不快,探手將謝夢華的手撫下,車簾應聲而落,將裡外兩人的視線阻隔。
“你心中還有他?還是看見他便想到你心中傾慕之人?”裴昭謙開口問道。
謝夢華心思複雜的緊,若說心中沒有李建申,當初自己對他也是傾心一顧,不可能一下子就放下。但要說有,自己剛剛看到他的那一刻心中卻真的是毫無波瀾,許是這半載來發生的那些事將她對他的那些感情都一點點消耗殆盡了。
她細想裴昭謙的話,便道,“都督放心,夢娘與都督之約雖說是做對兒面上夫妻,可卻不會做那朝三暮四之人。”
裴昭謙要的可不僅僅是面上夫妻。
初時他不過是對她心有慾念,可相處幾次下來卻越發覺得她是個難得的女郎,雨中那晚就算不為查案他也會應了她所求,只因自己心底那說不清道不明的糾纏。
他步步為營,不過是因她這樣未經過情愛的女郎,若是靠她自己察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