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身上路,只走了三日就到了京城。
京城可不是淞山底連個城牆都沒有的小鎮,城門口守衛森嚴,進城的人都會被盤問搜查。
蔣念聽力好,遠遠聽別人進城怎麼說抄答案,進城時略改了幾個字應對。
負責盤問的人雖覺得她的回答耳熟,但在認出她是女扮男裝後沒有太為難她。
城中查的最嚴的還是那些壯漢,尤其是看著像練家子的那些,還有帶大件行李的。蔣念這樣拎著小包袱進城的女子,不在他們嚴查的範圍裡。
京城中酒肆林立的街道並沒有受戰事影響熱鬧依舊。
飲酒作樂卻不全是從前那些人,許多都是新進京城避禍的貴族子弟。舊時的紈絝子弟有些被家人押著隨軍去了,想著能蹭些軍功。
蔣茂如不在此列,出來喝酒見沒了大半老友又跟新來的鄉下人聊不到一塊兒,喝了一會兒悶酒便走了。
他的親事已經定下,再過兩個月就要成親。
一想到這樁親事,他的心情越發不好,也不肯坐馬車,在街上走路散心,走著走著就到了長亭侯府前。
“公子,我們快回吧,天就要黑了。”一直跟在他身邊的小廝勸他。
“你去叫門,看今日姝妹妹得不得閒。”
“公子,以後可不能這麼叫了,表小姐現在已經是侯夫人了。”小廝大著膽子說。
“讓你去你就去,哪來那麼多廢話!”
蔣茂如氣得踹了他一腳,逼著他去了長亭侯府。
長亭侯府的門房認得他,給的回覆一如往常。大約是看到小廝被踹心生同情,門房另加了一句。
“如今是七月,一般人家本就不見客。”
七月是兇月,諸事不宜,有些講究的人家本就會閉門謝客。
受戰事影響,京中講究這些的人家少了,要是真一個月閉門不見客,要是錯過了要緊訊息怎麼辦?
長亭侯府自沒有這樣的煩惱,府裡的榮辱都系在項長銘一人身上,有關他的訊息會經特殊的聯絡渠道傳遞,除了專人傳來的訊息,其餘訊息都作不得準,沈姝又何必去聽。
她如今的身子,也不便外出見客。
蔣茂如聽說她又不見客,心下鬱郁。
那夜他跟沈姝為著姐姐的訊息來侯府,心中還曾想過兩人趁夜偷偷離府像是在私奔。誰知他因病沒能一直在侯府等訊息,而她等著等著成了頂替他姐姐的人。
府裡的人說她早有這樣的心思,蔣茂如不信,總想找她問個明白,卻一直找不到機會。
他就是想不通為何事情變成了現在這樣,他還以為將來會娶她的人會是他。
“走吧。”
他沉默地上了馬車,心下還在想怎麼找機會跟沈姝見面。
小廝知道蔣茂如犟住了,一時轉不過彎來,只盼他成親後不要再尋事,免得到時候受罰的是他們。
就在他跟著上馬車時,他看到一男子從車旁走過進了長亭侯府邊上的巷子。
他不禁多看了那人幾眼,總覺得像是在哪裡見過,進了馬車默默想了許久才想起那人的下巴與他家公子一模一樣。
莫不是蔣家的親戚?這個念頭在他腦中一閃而過就不著痕跡。
總歸不是重要的人重要的事,他顧好差事都來不及,哪顧不上其他。
蔣念也是進了巷子才想起剛剛那馬車是蔣府的,馬車上的似乎是她的弟弟。
她腦中存著跟蔣茂如友好相處的畫面,大部分畫面裡有沈姝。
腦中也有一些未發生的片段。
她前世出事後,蔣茂如不曾來看過她,她的母親曾來過,說了一些弟弟將要說親得挑一挑對方家世之類的話。
他們會挑,對方也會挑,她這個現成的汙點是不可存在的。
他們句句不說死,句句只說她可憐,讓她再生不出活下去的意念。
人,好脆弱,又愚蠢……蔣念回想這些,只有這個念頭。
換成是她,她非得好好活著。
項斐也還活著,如果是以前那個無法在野外保住他性命的“蔣念”仍會生出死志,她卻不會。
她還能回來報仇。
說是報仇,其實也是想求一個公道。
“姝妹妹,好久不見。”
她坐在床尾,抱著睡熟的孩子幽幽叫醒了沈姝。
侯府的格局就在她腦中,她趁夜避開了守衛摸進了主臥。
那曾是她的住處,如今卻面目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