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心的身手是許家所有女婢中最好的,不然也不會當了她的陪嫁。
“稱心只有一個人,恐有不周全的時候。前些日子京中長亭侯的夫人有眾人保護都出了意外,夫人還是小心些的好。”
“那是有人刻意針對。”許氏說著又嗤笑一聲,“也是長亭侯對妻兒不上心。”
就像她的夫君一樣,若是對她的女兒小心,怎麼會讓她小小年紀受委屈。她算是看透了,這段她求來的姻緣只有她一人在苦苦支撐,只要她放手,兩人的情份就斷了。
她已然不在意那微薄的情份,就是不捨得女兒受苦。
珍兒聽到兩人說話,睜開眼想起床卻使不上勁來。
許氏聽著動靜走到她床前,“珍兒什麼時候醒的?”
“女兒也是剛醒。孃親,我今日好些了,你不要擔心,也不要去兇險的地方。”
“孃親沒去什麼兇險的地方,是去了寺廟。等你好了,孃親也帶你去,讓你親自還願。”
“嗯。”
珍兒點頭,清瘦的臉上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多了一分好奇。
她一直生病,鮮少有出門的時候,這次離開家來莊園算是一次,可惜沿路她都被如意抱著坐在馬車裡,不能看外面的景色。
許氏懂得女兒的心思,“等你病好了,孃親不僅帶你去寺廟,還帶你去騎馬。孃親年輕的時候呀,最喜歡騎馬了。”
珍兒點頭,又聽許氏說了許多她年少時的事,不過才隔了五六年,說來卻像是前世的舊事。
許氏說著說著不由黯然,似乎病了出不得門的不僅有她的女兒還有她。
若求神佛真的有用,能不能讓她重回成親前……不對,若是到了那個時候,珍兒就不存在了。
哪怕珍兒總是病著,這也是她的女兒呀。
正想著,她聞到了藥味,是如意熬好了藥送進屋來。
珍兒也聞到了,稍稍皺了一下眉,又很快掩飾住了,讓正好瞄見的許氏心疼。
“藥是苦了些,可為了將來能出去玩,還是得喝。”
“我不怕苦。”珍兒強撐。
“行,孃親知道你不怕苦,是個勇敢的孩子。”許氏捏了一下她的鼻子。
送藥來的如意看到兩人互動,端著藥罐進了內室,目光在許氏身上落下。又走了一步,她自己絆了自己一腳,正好把藥罐往許氏身上摔。
許氏毫無防備,卻不知怎麼地正好抬手,猛地把倒向她的藥罐給拂開了。
“呯”地一聲,藥罐在地上碎成兩半,所有藥汁流了一地,也有一些濺到許氏裙襬上了,卻沒有一滴在她手上身上。
許氏微愣,還是聽著聲音趕過來的稱心進屋才讓她回過神來。
“夫人,怎麼了?藥怎麼灑了。”
“都怪我不小心,請夫人恕罪。”如意跪倒在地瑟瑟發抖。
若只是不小心,許氏罰她幾個月月銀也就不計較了,可這事看著有些古怪。
“這藥怎麼這麼燙?”她看了一眼被藥罐燙紅的手背,又看向地上升騰著熱氣的藥汁,“不該放涼了再端進來?”
“奴婢原是想把藥倒出來,放在裡屋裡等它慢慢涼。外面太冷了,不小心就放得太久,藥太涼又不好入口。”
“我又不是沒在冬天生過病,以前可不是這樣做的。”
“是奴婢今日忽然想到的,奴婢不是有心的。”
許氏不說話,眼中藏著暗芒,良久才出聲。
“讓人來把屋子收拾了,你去重新熬一劑藥來。”
“是。”
如意鬆了一口氣,惶恐地退出屋外。
稱心冷眼看向屋外,又轉頭看許氏。如意比她來的久,有些話她不知當不當跟許氏講。
像是看出什麼來,許氏看向她,讓她不必再苦惱。
“盯著如意。”
稱心一喜,“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