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們一起堆雪人吧。”

因為是週末,天王寺父母也都在家休息,陪著兩個孩子堆起雪人來。天王寺明去拿工具,雅美則為兩個孩子換了一副既保暖又防水的手套,她順帶理了理優裡被衣服壓住的頭髮,輕言細語地說道:“堆雪人的話,要從地面雪最厚的地方開始。”

“我來教優裡,”麻裡不開心被搶了先,急切地說道,“我們堆我們自己的。”

雅美笑了笑,也不繼續堅持,親了一下麻裡的臉頰:“好,那你來教妹妹。”

優裡從父親手中接過剷雪的工具,跟著麻裡的動作,將周圍的雪鏟到一起,再用手將它聚成雪人的身體,然後來做雪人頭部的雪球。她將小小的雪團握在手中,還沒有搓大,就不小心把雪球捏碎掉了。麻裡教她先在地面上滾雪球,這樣更容易滾大,滾到原來的雪球一半大小時,再把小雪球放上去,修飾銜接的部分。兩個大人堆出的自然是體積較大的雪人,麻裡和優裡堆出的小雪人個子也矮很多,加上樹枝和紐扣的裝飾後,麻裡取下頭髮上的絲帶繞到雪人上繫了一個蝴蝶結,歡快地指著它對優裡說道:“這是雪人姐姐。”

“優裡堆的是雪人妹妹!”聽到麻裡的話,優裡笑了笑,沒有說話,只是將髮箍取下來,戴在第一次堆出的雪人頭上。

“還有雪人爸爸和雪人媽媽,”麻裡興高采烈地比劃了一圈,“他們是一家人。”

然後她牽住優裡的手,笑容不減:“我們也是一家人。”

一天後雪開始融化,帶走了周圍的熱量,室外比下雪時更寒冷,天王寺家室內的溫度卻很適宜,使人感到暖洋洋的。

優裡踮著腳尖站在窗邊,看了眼院子裡失去形狀的雪人,又舉著手想要關上窗戶,麻裡走過來替她推上窗,阻斷凜冽的寒風,摸了摸妹妹的頭說道:“以後還會下雪的。”

鬆軟的雪看上去那麼潔白乾淨,像甜甜的奶霜,優裡忍不住問出一個有些傻的問題:“雪可以吃嗎?”

“好像不行,老師說雨水和雪裡面都有灰塵,吃下去會拉肚子的,”麻裡不確定地回答道,“而且,雪應該不會有味道吧。”

優裡點點頭,不再說什麼。

那之後麻裡找她的頻率不像以前那麼高,反而是經常往家裡的廚房跑,優裡猜想大概是在忙甜點製作,畢竟姐姐終究會走上那條道路。

她在書房找到了一本攝影集,照片內容是作者在東亞國家遊歷時所拍的作品集合,有些自然風景帶著不似人間的仙境之美,有些城市照片則有著新舊交替的煙火氣息。優裡翻閱著中國的部分,翻到其中一頁時,她睜大了眼睛,裝幀精美的攝影集幾乎要從手中滑落。

那個她曾經無比熟悉的城市,那處離她原來的家那麼近的景點,在這個不一樣的世界,自然風光仍舊美得如此相似,同記憶中的一樣鮮活。

但是,就算以後能找到機會去一次這座城市,這處風景的附近也不會住著方優的家人。

什麼都不會有。

她將攝影集放回書架,坐在牆角的地上,整個人縮成一團。

人的眼淚,為什麼不會乾涸呢?

“優裡,快看!”麻裡興奮地跑進來,卻看到優裡抱著膝蓋坐著,動也不動。

麻裡想起半年前,那孩子用書擋著臉哭泣的樣子,終於做出成功作品的欣喜和激動之情也冷卻下來。她把進來時端著的東西放到書桌上,不安地走到妹妹面前,嘆了口氣,用手帕擦去還掛在優裡臉上的淚珠。

“我有禮物想送給你,”麻裡很早就放棄了對哭泣緣由的追問,只是等優裡站起來,然後牽著她走到桌前,“快看啊,這是雪人。”

小雪人形狀的冰淇淋,由兩個不同大小的冰淇淋球組成了頭身,髮箍是被裁成細條的軟糖,手是pockey的餅乾棒,眼睛是裹著藍色糖衣的巧克力豆,下方則是果醬畫出的笑臉,外形和優裡堆出的那個早就融化成雪水的雪人很是相像,包括邊緣不太平整的部分,就像是那天的縮小版。

“如果你能一直像那時候那樣笑就好了,”麻裡偏過頭去,“我也不知道雪會是什麼味道,做這個冰淇淋時,會覺得好像又回到那天和你一起堆雪人的時候……啊呀,不說這麼多了,再不吃的話,很快就會化的。”

優裡拿起小勺,牛奶冰淇淋的口感是冰涼的,甜味淺淡,和奶油的味道相得益彰,充斥在口腔中的奶香味輕柔地環住她,明明是很簡單的甜點,技藝也說不上高超,卻滿含著製作者“希望你快樂”的柔軟心意,由舌尖一路傳遞到心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