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能坐下靜心聽大半天,她總是和哥哥在寺廟中閒逛。
遠處可見大殿巍峨,飛簷翹角,是與昨夜天色昏暗所見不同,殿中香菸繚繞,梵音清幽,躁動的心聞見檀香味都安定了幾分。
殿中跪拜了許多信徒,陳樂荷與小蓮在沙彌接引下入了偏殿,這裡是專門為達官貴人家眷設定,餘姨娘跪坐在一旁,陳樂荷見狀,也跪坐在邊上。
住持大師在一聲聲梵音中緩緩念道:“法從緣起…”,陳樂荷小時候最不喜聽的聲音現在卻一字一句的深刻入腦海,她閉上眼睛,一場佛法聽罷,睜眼一片清明。
落到眼底卻是玄色衣角,她驚訝抬頭,杜睿不知何時跪坐在她身旁,她聽得入神了,連他什麼時候來都不知道。
驚訝一閃而逝,再怎麼多的喜歡,想起他昨日看自己嫌惡的眼神,她心裡就一片酸楚,乾脆再閉上眼睛只當不知他在身旁。
杜老夫人的超度祈福在講完佛法後開始,連續三日,餘姨娘會誦經,陳樂荷聽不懂也誦不出,於是便安坐一側抄寫經文。
要趕在這三日內抄寫完,她夜裡也不停筆,經文不長,照她日夜不停的抄寫,兩日就能抄完,她卻慢慢一筆一劃,只因不想再見到那個讓她心酸的男人。
杜睿這幾日直到祖母的超度祈福做好,陳樂荷都沒有和他再說過一句話,心裡隱約知道是那日嚇到了她。
下午時分法事才做好,杜睿想著明日一早才啟程回去,這樣不用走夜路,餘姨娘惦記著明日就是杜同休沐,想趕回去。
杜睿看著也有陸續禮佛的人回去,便點頭答應,各自回去收拾,陳樂荷也和小蓮一起回去廂房,她們沒有帶多少東西過來,兩身換洗衣物,還有她那條從小不離身的錦被,沒一會便收拾好了。
出來的時候,杜睿負手而立,像是背後長了眼睛,陳樂荷一出來便轉過身:“姨娘還沒好,我們等她一下。”
陳樂荷還沒回應,一聲清脆驚喜的“睿哥哥”在身後響起。
杜睿轉身,聲音也帶了驚喜:“霜曉妹妹!”
陳樂荷聽見這個名字心裡咯噔一下,抬眼望去,只見一蜜色衣裙女子,笑容明豔的走過來。
“睿哥哥是來同杜老夫人祈福的吧,老夫人往極樂之地,睿哥哥不要太難過。”薛霜曉提到老夫人,收起了臉上笑意。
“祖母她沉痾宿疾,希望她老人家來世無病無災。”杜睿臉露悲慼之色,不過一瞬又恢復平常:“霜曉妹妹自己一人麼?唐師弟呢?”
薛霜曉所嫁之人便是杜睿師弟唐信然,他們都是薛尚書的得意門生,於是以師兄弟互稱。
“他在後頭呢。”薛霜曉話音剛落,唐信然便匆匆而來:“杜師兄!”
唐信然與杜睿抱拳行禮:“師兄是來同老夫人祈福的吧!”
“是,師弟你們這…”杜睿沒聽說過唐家這一兩年有何身故的長輩,一般只有給逝的親人祈福才會來這裡。
“是我父親要我帶師妹來給已故祖父祖母祈福,讓他們保佑唐家早日延續香火。”說起這個唐信然有些難為情,父母太心急了,他們不過成親一個多月。
“子嗣是大事,伯父思慮周到。”杜睿點點頭,不怪唐老爺心急,他們唐家已經五代單傳了。
“這位就是師嫂吧。”唐信然一早就看到杜睿身旁的女子,都說杜睿配了個無才無貌的商家女。
他一開始看到陳樂荷還不敢確認,這姑娘姿色瑰麗,哪裡是無貌,京中要找出與她顏色相當的女子只怕都不夠一隻手。
“這是陳樂荷。”杜睿不得不介紹。
陳樂荷聽罷微微屈身行禮:“薛小姐,唐公子。”
“陳小姐好。”薛霜曉沒有回禮過去,她一開始就看到這個女人,沒有預料到的醜陋不堪,難怪杜睿會應了這門親事。
“你們先忙,我們先回去。”杜睿看到餘姨娘已經出來,再說下去天都黑了。
“睿哥哥,你看天邊的烏雲,你們不等明日再回去?”薛霜曉指著天際,那裡黑壓壓的烏雲。
“快些趕路應當能趕在大雨來之前下山。”杜睿看這黑雲應當也是他們站在山峰看得黑雲密佈,風一吹說不定他們下山了也就散了。
“是啊,這若是壓到明日才下雨就得多耽誤幾日了。”餘姨娘一心想趕緊回去也出聲說道。
“那師兄路上小心。”唐信然稍微鬆口氣,與杜睿抱拳告別。
“睿哥哥路上小心。”薛霜曉也親暱的揮揮手。
杜睿像往常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