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楚照往常喂秦知賢喝下湯藥,夜深後,房中一片寂靜,靈楚卻是心亂如麻。
望向床上的人,蒼白的面色,挺直的鼻樑下薄削適中的唇瓣,淡色輕描,墨髮鋪散,宛若盛開的水蓮。蜷縮的手指骨節清明,靈楚望著那隻手,不覺入了神。
她多希望看到他的手能顫動分毫,哪怕只是一瞬。
師父!
靈楚定了定眸,床邊立放的青劍,她邁步走近。開門的剎那,暮靄走進,驚訝卻又似想到什麼的開口。
“小姐,你要走。”肯定的語氣。
“暮靄,我一定要出去一趟,我......對不起他,”靈楚忘了眼床榻上的人,眸中的光暗下,“可有一個人,他是我,是我不能割捨的。”
暮靄動了動唇,想說什麼卻又止住。
“你放心,我會回來的,”靈楚拉住暮靄的手,眸中柔軟幾分,“我會等到他醒來,欠他的一併還給他。”
事到如此,暮靄再傻也明白了其中緣由幾分。
小姐口中不能割捨的人是她的師父,虧欠的是王爺。
小姐的師父該是怎樣的呢?讓小姐這般念念不忘。
王爺對小姐的好,她看在眼裡。都說王爺風流成性,殘暴無良,可她看到的王爺,是為了心愛中人拋下一切,無所畏懼的大英雄,也是柔情萬千奈何落得滿身傷痕的痴情人。
“小姐,我去支開那個木頭。”
靈楚自是知暮靄口中的“木頭”是誰,她點了點頭,抬手抱了抱暮靄,在她耳邊叮囑。
熄滅房內的光,清楚看見門外一高一小的身影,移步離去。
也許是對床上的人的愧疚,靈楚推開房門的剎那,回頭,眸中莫名的情緒閃過。門闔上的那刻,靈楚沒有看見床上的人,他白淨的手指輕輕一動,睫毛像是受了驚嚇般的顫巍。
曲函皇宮,一身素雅裙衫的昔雨被承玄沐昊護住,拉向一旁,披在她身上的金絲織錦頹然滑落。
冷若寒霜的眸子對上承玄墨陽慍怒的瞳眸。
昔雨扯上承玄沐昊的衣袖,清亮的瞳中充滿了無數的詢問,承玄沐昊眼神示意,一切回去後再說。
“平南侯此刻不在月玄便罷了,此下夜闖皇宮,不做任何通報,朕才是曲函天下的主。”承玄墨陽在剛說話的時候語氣還帶一絲顧忌,最後一句卻是咬在了齒上。英俊的臉上黑雲密佈。
“沐昊,我們走。”昔雨淺淺開口,承玄沐昊周身的冷意與暴戾才緩緩散去。
兩人冷漠無視的態度深深刺激了承玄墨陽,他濃雲密佈的臉上殺意頓起。“來人,給朕拿下他們。”
聽到皇帝的命令,殿外守候的御林軍帶兵器闖入,目光逡巡,見殿中人除了皇上,平南侯和一名女子外,並無其他人。皇帝讓拿下的人難道是他們不成。
御林軍見到這般如仙般的侯爺,不覺失了神,只覺那滿頭雪發,仙骨英姿不容褻瀆。
見御林軍不動,承玄墨陽如入了魔障,瘋狂的喊道:“給朕動手,動手啊!”
御林軍聞言,畏手畏腳的靠近,他們不知眼前人的功力如何,帶著試探的使出兵器,大喊出聲,藉此來助長威勢。
這時,昔雨抬起手臂,寬大的衣袖露出一截雪色般的肌膚,芊芊手掌間,金光閃閃的令牌上,刻印的“聖”字,狂草不失,正色有餘。
御林軍見此,紛紛放下手中的兵器,伏跪下身,高喊:“神農之主,佑我曲函,聖女千歲,我主萬歲。”
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消失十幾年的聖女居然出現了,那個遺忘許久的傳說,這天下真的有死而復生嗎?
在曲函,聖女的地位是高過皇帝的。眼下,昔雨亮出身份,雖解了暫時之憂,但也將她捲入詭譎的深淵。
承玄墨陽眼睜睜望著兩人從自己的眼中消失,黑沉的臉色恨不得將人碎屍萬段,腳底的碎片,發出眥裂的聲音,血珠慢慢滲出。
御林軍低垂著頭,身子瑟瑟顫抖,只盼殿中的人走快些。
待承玄沐昊與昔雨離開後,他們鬆了口氣,正欲抬頭,一縷魅人的幽香款款襲來。
婀娜顧盼,輕笑媚兮。
一個將媚融到骨血的人,婀娜。
偏這媚色,多了些低賤。
靈楚逃離王府後,直奔怡情居而去。
來到怡情居門外,正巧遇見店家小二關門,靈楚連忙擠入,給了他一些碎銀,上了二樓雅間。
仙人住過的房子,這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