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身旁忙碌之人,既不是柺子神醫,也不是花見敗。
入目一位俊美的碧衣少年,戴著珠簾遮面,妖冶的眼梢上暈染桃花瓣,倒是脂粉未卸。
寧修肅錯愕不已:“澹玉郎,你沒死?”
澹玉郎繼續施針,嗓音如同絲綢輕柔低沉:“王爺飲了毒酒,方才失了理智。”
寧修肅低頭看自己身上,一絲不掛,果然沒有一點外傷。
這不對啊,剛才打的這麼熱鬧,合著都是幻覺?
他正想不通,忽聽花見敗朝氣明朗的聲音在門外:“歪,澹玉郎,你的燻療辦法靠不靠譜啊!”
蒲柏宇也在門外,提醒道:“小姨,醫生治病的時候不能喧譁。”
胡筱筱嬌囀如鶯的聲音傳來:“我也很擔心,不如我們進去看看?”
花見敗“哎呀”一聲道:“你和我去不方便!”過了會兒他又急問道:“大反派你死沒死,沒死倒是吱一聲啊!”
寧修肅剛想說什麼,澹玉郎攔住:“現在是關鍵時刻,莫要講話。”
說罷,他朝著天靈蓋的穴位一灸,寧修肅忽覺氣血翻騰,張口便嘔出一灘黑血。這一下只覺憋悶之感大減,一時間神清氣朗,比平時還舒快幾分。
澹玉郎撤了針,遞來繡帕。
寧修肅接過時,疏淡的眉目在柔和之中,鮮少有了探究意味。
“柳兒郎的醫術如此精妙,也不知這仙人醉幾時成了一家醫館?”
澹玉郎只當他說笑,丹唇柔媚一笑:“少時從戎,都是些蹩腳散活兒。”
“哦,這樣麼?”
此人遞來繡帕時,指腹細膩無繭,分明不是常年握劍,又豈會是從軍之人的手。
“還是別演了。”
寧修肅擦了擦嘴角,倒是有心挑明:“你作為一個穿越者,苦心孤詣窩到窯子裡,難道不是為了完成什麼任務,或者說在等我?”
澹玉郎知瞞他不住,用斜挑的眸子,睨了他半晌道:“怪不得何奇常說,像你這樣的變數,實在太難解決。”
寧修肅不緊不慢,穿好了衣裳:“你口中的何奇,是那個嚷著要殺我的瘋子吧。”
“他不是瘋子,只是在完成守序。”
寧修肅不解看向他,澹玉郎一面收拾藥箱,一面繼續道:
“所謂一花一世界,一葉一菩提,書中世界,我們稱之為域界。每個域界都自己的天地執行規律,倘若打破了規律,就會導致混亂,所以維護域界安寧是守序人要做的……”
寧修肅最厭煩長篇大論,有些不耐煩聽下去:“行行行……別說的這麼深奧,簡言意賅一點。”
他輕笑一聲:“變數,會被清理。”
寧修肅饒有興趣:“哦,所以你和他是一夥兒的?”
澹玉郎不置可否,眼中的瀲灩流光,妖嬈勾人:“我們都想在域界安穩生活,但是我和他不同,我更討厭它的掌控。”
它?
“你想說系統?”
他不置可否一笑:“我只能告訴你……它是工具,也是秩序。”
寧修肅明白了,理出結論:“所以你們受控於它,不聽話就會因靈識崩毀而發瘋,說白了,都是被壓迫的可憐打工仔咯。”
“這確實是我救你的原因。”澹玉郎又頓了頓,嗓音低沉魅惑:“畢竟在域界,你太難得。”
“是麼?”寧修肅眼眸漆黑,笑容也很淺淡:“有多難得。”
不料澹玉郎一副楚館裡伎人德行,倏爾撫上他的肩,輕捏了一下:“王爺的問題未免也太多了……”
寧修肅退開了些,不動聲色,但是保持距離。
“你既然知道的這麼多,那麼靈識崩毀,可有方法治療?”
澹玉郎眼梢妖冶灼豔,依舊不答:“現在域界很亂,還有很多不可控的因素。”
寧修肅沒明白:“此話何意?”
“門外穿花衣裳的,是你的朋友吧。”寧修肅知道他指的是花見敗,又聽他說道:“你得小心一點。”
此話聽上去挑撥離間,寧修肅淡淡撩下眉:“你不妨直言?”
“不過是想提醒一句罷了。”澹玉郎上前一步,在他耳畔柔語繾綣:“王爺若想知道的更多,癸卯日,戌時,可來五子坡。”
說罷朝他手中放置一物,是把鑰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