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聲聲雷動輕輕,夜來又是風雨急。
疏風拂過窗欞,稀稀落落的雨聲打芭蕉,交融在一聲聲幽輕的玉壎聲中,婉轉繞樑。
這些聲音越來越清晰,可竟然絲毫不覺嘈雜,反而令人心中異常平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直到嗅到了一絲馥郁的月麟香。
一縷昏暗燭火,透過燈籠薄紙也有些刺眼。
這房間佈局古樸,氣氛清幽。
寧修肅清醒了些,可是眼皮沉極了,只覺得渾身經脈猶如烈火灼燒,實在難捱。
他這次雖沒傷其要害,但,胸口處仍舊隱隱作痛……
他好不容易適應了暈眩的眼前,捂著痛處,緩緩從潤白玉榻上坐起身來。
入目一方屏風繡著青松樹杪三千鶴,牆掛水墨松山圖,香爐似雲繚繞,此處雅緻清冷,宛如遠離塵世。
寧修肅如今只披了青衫薄綢,渾身纏著厚厚紗布,明顯被人悉心包紮。
他目光垂落在自身,才反應過來,見淺淡肌膚上,有暗鱗青墨似玉淡淡生輝。
哎,這是被打回原形了麼……寧修肅心底嘆了口氣。
扯下手臂上纏繞的紗布,較淺的傷口已然痊癒。但,指爪堅硬似鐵,在反射的燭光下,有些金屬碎珠般的光澤。
這時,壎聲停下了。
推開門之人,面若嫩荷不施粉黛,在燭火昏昏下,那一襲藕粉色的綢衣襯得肌膚,猶如珠輝玉麗。
她外披著碧青色的薄紗,身姿嫋嫋娉娉,說是仙姝下凡,也不為過。
寧修肅神色忽地頓了一下,也不知是沒想到,還是被眼前絕色美人驚住了。
“王爺。”
她一雙柔情的眸子望入他的眼簾,如盈盈秋水般蕩起漣漪。
“是你,胡……”他頓了頓,才改口道:“我應該叫你憂來才對。”
她聞言,也只是朝其微微頷首一禮,一點沒現世之人的影子,而且相當陌生。
寧修肅只好也一副溫文有禮的模樣,淡然道:“我應當沉江了,是姑娘把我打撈上來的?”
“王爺,這江順流而下,若非是荷兒發現,我們不一定能救你。”
胡筱筱說話之間,輕輕揮了揮手,那個叫做奚荷的少女,這才規規矩矩踏入房間。
奚荷小麥色的肌膚在燭火下更黃了,眼眸淡淡倒是亮晶晶的。
這時,她將手裡端著一些藥湯和蜜水,輕輕放在檀木桌上,卻沒有走的意思。
胡筱筱目光輕輕掃過此人,她先是看了寧修肅一眼,直到目光對上胡筱筱,立馬道:“啊呀姊姊,您忙,您忙……”
寧修肅看著此人出了房間,才狀若無意問了句:
“那個女孩,之前裝作乞丐在石廟供蛇,又不經意地給了竹令,應當是你的授意吧?”
“是。”
寧修肅鳳目沉波影倒,看似溫綣隨性,卻滿是探究之意。
“你還真是一點都不藏著掖著啊。”
“王爺到底想說什麼?”
“沒什麼。”
寧修肅那日當著花見敗的時候,可不好懷疑來去,可現在嘛。
他有些微微靠後倚著床榻,疏淡眉目滿是倦怠,說道:
“那個偃人,應當是血海底下的那位,他會這麼湊巧,剛好去禁宮救你,你又會這麼巧,剛好出現在南詔?”
“的確不是湊巧……”
胡筱筱好似遠山芙蓉,貝齒輕啟間,煞是惑人。
她坐在床旁的上好的烏木桌邊,端起白玉盞,略微落出的一絲髮縷,遮了一邊的眉目。
“他讓我無論如何要取得王爺的信任,除此之外,的確還有另外一件事。”
寧修肅微微側目,神色不改,可目光一瞬沉冷,幽深地令人心顫。
“是什麼?”
“找一件東西。”
胡筱筱說話間,手持湯匙舀起直冒熱氣的藥湯,輕輕吹了吹。
寧修肅依舊看不出什麼情緒,語焉不詳道:“不會也是九疇之令吧?”
胡筱筱語氣輕柔,“王爺,這世間的神異之物,可不止一樣,包括你身上的幽蓮靈火,都很難得。”
“所以呢?”
“王爺有沒有聽說過,龍骨印。”
寧修肅一時愣了下,這片刻的神色,被胡筱筱捕捉了去,她這才道:
“那東西和幽蓮靈火一樣,有神異之力,是在幾百年前,和九疇之令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