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一聲呼喚,實在令人一頭霧水,他可是十多年後第一次來宮內。
“怎麼,你認識我?”
他蹲下身子問了一句。
小世子掌心一直攥著一件物什,點了點頭,笑得很燦爛。
“當然啦,你上次來,告訴我在這邊就能遇見你,你讓我背下的,我都背了。”
寧修肅怔了怔,聽他像是在背書般,結結巴巴說了一段。
“九疇之令計一十五,以八為基,加五得二十有三,是為艮。以五為除,餘三者,離為象火,明也。”
這是卦象……
寧修肅一臉懵:“這是我讓你背的?”
他道:“對啊,是哥哥你告訴我的,讓我得背下來,還說什麼可解惑,只是時機未到。”
什麼解不解惑,寧修肅不清楚,反正聽完這段話,也實在也夠迷惑的。
“鮫人哥哥,你在這裡待多久,還回去嗎?”
寧修肅只道他是問幾時回嶺南,便答:“大致筵席之後吧。”
“那以後是不是不能見你了?”
岐安的世子入朝為質,還是別太牽扯,寧修肅笑了笑,還是道:
“世上講究一個緣字,或許……”
話未說完,他似知道下一句似的。
“我會等那天的。”
說罷,將一塊似玉似骨的符牌,遞他手裡。
拇指粗細,通體晶瑩,邊緣有些紅色。
寧修肅突自一怔,回神過來,那小孩早已跑沒了影。
真是奇怪……
清風浮動,竹葉作響。
待午後回到玉延殿,他拿出紙筆,將那一句卦象寫下。
九疇之令計一十五,以八為基,加五得二十有三,是為艮。以五為除,餘三者,離為象火,明也。
艮為山,離火取字故為昭。
是何意?
計一十五,以八為基,加五得二十有三……以五為除,餘三者?
這些卦象分別是筆畫數,倘若加在一起。
是個墨字。
山,昭,墨。
這卦象句子所應對的是靈山太卜。
若非是雜書看得多了,這個謎語未必解得出來。
可九疇之令又是什麼?
寧修肅拿著那塊似玉似骨的符牌,實在覺得腦仁疼,乾脆不想了。
這半日無事,用了晚膳,天也暗溟。
玉延殿的簷角掛起了宮燈,燈火如星,映照著殿宇的硃紅漆柱和琉璃瓦,散發出柔和的光芒。
殿內,螭紋翹腳的爐子,燃起的燻蚊草估摸有些劣質,聞得令人頭暈腦脹。
寧修肅正放空般休憩,剛閉目斂了心事,忽聞窗外有貓叫得驚魂,聲聲擾人清夢。
他無端端煩躁得很,於是出門輦黑貓,卻見星斗寥落,夜光微微灑在宮牆夾道。
倏忽,在不遠處看見一個人影,不,應該是兩個人影,其中一個縮頭縮腦笨手笨腳,趴在牆頭。
只聽其中一個少年音色,小聲急道:“哎呀笨死了,讓你在宮外等,非要跟著!”
趴著之人撅著臀,粗著嗓子叫苦連天:
“小姨啊,我哪知道是玩潛行啊,這樣到底靠不靠譜,要是被禁軍瞧見可就真玩完了。”
少年道:“你能不能聰明一點,我們是跟著地圖走的,這邊禁軍巡邏的少,你別老發出聲音就行……”
這兩二貨怎麼這麼像蒲柏宇和花見敗?
寧修肅站在假山後面,隱入竹林茂密的陰影處,這剛好是個視角盲區,這二人並沒有發現他站在此處。
蒲柏宇壓著嗓子說:“不是啊小姨,我覺得這些不應該瞞著王爺,如果找王爺幫忙,根本不用在這裡鬼鬼祟祟爬牆……”
“找什麼找,”花見敗不耐煩道,“他入了通幽,遲早和我們不是一路人,以後看見繞道走。”
蒲柏宇委屈道:“可我總覺不厚道,畢竟他待我們這麼好,我們還有很多事瞞著他……”
“阿宇,事急從權,咱們在這種不靠譜的空間裡,還講究什麼人情。”
果然,這兩人有問題。
寧修肅身形隱在陰霾中,月華照下,似投下了淡淡的霜。
他心裡泛起說不出的滋味,一下一下跟著呼吸收縮。
也沒注意到花見敗和蒲柏宇什麼時候不見了,只知道這夜色深得令人憋悶。
“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