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墟的那艘船,是大兗的舊物改裝,至於九疇之令,根本不全。”
正在這時,一陣輕輕的腳步聲走來。
女子身著較為日常的綢衣,一襲藕粉色的裙衫,外披著的碧青色薄紗,如青煙般縹緲,在窗欞透出的光線中若隱若現。
踏入屋內的正是胡筱筱,她面若嫩荷,是珠輝玉麗之姿令人心醉。
“醜婆婆,如今的九疇之令分裂無數小塊,更不可能牽扯三百年前的事,至於你想知道的,我們自然也不瞭解。”
胡筱筱此話好像意有所指,絳朱夫人這才停下疑思和詢問。
她道:“奚家女,看在墨先生的份上,我答應替你做三件事,最後一件,我已然完成。”
她佝僂著身子,轉身出了房間,在離開時,又忽而長嘆一聲傳來。
“此後……若是鮫人舊事,我便不摻與了。”
寧修肅眼前畫面,逐漸歸於一片濃墨。
似乎伴隨老嫗踏出屋外,心諸之術的效用,也持續到了該消散的時候。
倏爾,他手中捏訣,指尖淡淡清暉化作敕令一閃而過。
銅爐嫋嫋青煙又聚起,眼前一片濃墨化開,雖然並非直接看見畫面,但總好過被動地陷入黑暗。
“王爺,你傷還沒好,總得習慣一段時日的眼盲。”
胡筱筱輕啟貝齒,聲音如江南絲竹之音,輕柔婉轉。
“否則以術法視物,豈非太過消耗?”
她逆光而立,的確是好心提醒。
寧修肅卻微微側目,帶著慵懶之意:“沒法子,我不習慣黑暗,更不喜歡未知。”
胡筱筱聞言,不由得看向了對方的溫綣的眉眼,金燦的日華透過窗欞,染在他身上,青墨似玉的暗鱗在眼下,微微泛起光澤。
“未知的確很危險,但王爺可以放心,這裡臨近皞野,離岐安的蒼明城較遠。”
皞野……漠北三十六城之一。
寧修肅懶懶散散一句:“這客棧是姑娘的,看來鮫人一脈,在漠北也有不少產業?”
“和王爺一樣,畢竟王爺在嶺南的時候,不是也喜歡做些小生意……”
胡筱筱露出一抹溫柔淺笑,嗓音輕柔而悠揚,恰似江南春日的小雨落下,十分好聽。
“說起來,王爺應該很久沒有回過大兗了,如今異國他鄉的水土風貌,可還習慣~”
寧修肅狐疑幾分:“胡筱筱,你是不是什麼都記起來了?”
“我在嶺南蒙難時,承王爺和花公子照拂,自然記在心裡。”
“你只記得的王府,還是……”
胡筱筱狀若無意打斷了他的問詢:“我記得什麼,並不重要。”
……
寧修肅另有疑思,只是問:
“可你來洛府那日,為何打著岐安世子的招牌?”
她微微側頭,眼底滿是溫婉:
“王爺,我們奚家做什麼,你很好奇?”
“看來,姑娘是不打算直言相告了。”
“我只能告訴你,我是為了龍骨印而來,但如今……洛府地底下藏著九煞天星,早讓龍骨印成為狂暴無常的凶煞之物。”
胡筱筱眸子顧盼生輝之時,柔光瀲灩,又看向了他:
“洛府的人想長生,在龍骨印上動了手腳,故而,花公子不太穩定……”
他淡唇緊抿,緊張之態盡顯。
“他在哪兒?”
“我們會好好照顧他的,王爺身上有傷,避免出現危機情況,還是不要去見他比較好。”
寧修肅聞言,眉峰輕蹙。
“我得知道,他怎麼樣。”
“花公子就在樓下……”
胡筱筱雙眸柔情似水,似藏一泓秋水,她忽而轉身道:
“但是王爺,你別忘了,你現在可欠我兩條命。”
寧修肅“哦”了一下,望向聲音來處:“聽上去,你想挾恩?”
“王爺只需要記得這點,便好。”
她說話時,聲音不高不低,卻逐漸離遠了些。
寧修肅見她出了屋子,他將九疇之令和靈逢冊隨身揣好,也若有所思地踏出了屋外。
心諸之術視物,他揚手一絲無形之氣,淡淡凝成蝶影,朝閣樓探查而去。
入目閣樓有三層,他身處二層,在這憑欄處朝下,可見地面上鋪著繡著岐安繁花的地毯。
客棧四周,以硃紅色的立柱支撐著穹頂,穹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