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謝斐如出嫁至青州,因為路程遠便沒有回門這一遭,眼下這倒也是第一次。
謝府禮也作全,一早命人在門口迎接,廚下也備下了酒宴。
二人進了府。
謝斐如按禮見謝老爺,方氏,和謝家其他一眾人,相互見禮。
茶畢,沈川轉去男丁那邊說話。
正房方氏招待謝斐如,並著其他幾個謝家姑娘,幾人坐在一處。
謝斐如比眾人都貌美,她的好看是人群中一眼就能看見,任也這裡有再多人她也是最招人眼的那一個,又有冷淡的氣質,愈發顯得不與一般人相同。
真是可惜了。
方氏端起茶盞抿了一口,當初要不是她兒被算計,怎麼都不會將謝斐如賤嫁了去,弄出這麼一門上不得檯面的姻親,日後免不得要來往,實在叫人膈應。
謝家另三位姑娘,現都是十五六的年紀,只謝茵姝的婚事已經議定,其餘兩位都在相看。
因謝斐如歸家短短日子又被草草嫁出去這一事,兩位姑娘的姨娘心裡不免對方氏更為忌憚,心裡又罵老爺當真昏了頭,怎麼會點頭同意答應的?一面只能提醒女兒,以後恭敬著些方氏,生怕方氏在女兒婚事上使壞手。
謝二姑娘三姑娘方才前廳裡都見過了沈川,倒納罕那人生得那般高大,相貌也是俊朗的,若不是出身太低,長姐二嫁與人,其實也算不得太委屈。須臾轉念又一想,她們哪有說道的餘地,自己的婚嫁都還全由老爺太太做主,日後還不知如何呢。
正想著,就聽見方氏說:“斐兒在那邊還習慣麼。”
這話聽著叫人彆扭,難道不習慣人還能再回來?但這話又挑不出錯。
若是露雪在這,心裡定然又生氣,謝斐如教過那丫頭許多回,姜嬤嬤也常常提點,可那丫頭也是天生的個性,改不了。
謝斐如淡淡回道:“都沒什麼,尚可,勞累太太記掛。”
方氏就笑了笑,說習慣了便好,然後起了身,“你們姊妹幾個好好說說話罷。”說著就出去了。
如此謝家幾個姑娘便也移步轉去了暖閣,那裡暖和。
此時,沈川那邊正和謝老爺,幾位謝少爺說話。
謝恆也在,他裝都要裝個與沈川交好的樣子,面上帶笑,較為熱絡,另外兩個也都很客氣。
謝老爺說話間問起沈川在兵馬司的事。
五城兵馬司在京中也只能算個不上不下的衙門,最近幾年權利愈發被架空,謝晉依稀記得北城兵馬司現任的指揮使費大人似乎是宮中麗妃娘娘的兄長。
他便隨口跟沈川提了一嘴,後又想起沈川只是巡捕司裡的一小小斯員,實在不值一提,便不覺皺了一下眉。
照理說出嫁回門的女兒是能在孃家住上幾日的,不過沈川和謝斐如都沒提這茬兒,方氏也似忘記了一樣沒留。
吃了中飯,喝了茶,晚飯之前,兩人就準備走了。
方氏打發一堆丫鬟婆子送人出門。
沈川牽著謝斐如的手,耐心扶她進去坐好。
方氏面上的禮一絲不錯,滿滿當當叫人準備了一車的會禮,跟在他們坐的車後頭,兩車吱呀吱呀往前走,離開了謝府。
隨後下人到方氏跟前回話,把兩人一言一行描述了一遍,末了說道:“這位新姑爺,倒似十分愛重大姑娘,說話也也是湊近大姑娘耳朵旁,有說有笑,還親自扶著人上車,生怕摔著。”
他們哪知,沈川和謝斐如兩人昨日才鬧了一場冷的,今早出門時還兩相無視,你有你的我走我的。
方才外頭那一幕,不過是沈川故意做給人看的,當時湊在謝斐如耳旁說的是,“都看著,姑娘還請擔待一二吧。”
方氏臉色平淡淡的,“既視和睦,就更好了,想來這門第低有門第低的好處,至少這位,是再不敢與那陳家似的,敢寫休書。”
眾人都不敢接話。
那頭沈謝斐如兩人到家時,天色已黑,馬車從側門駛了進去,在道上停下。
下了車,再走進院子。
屋裡燈已經都點上,黃色的光從裡頭透出來,露雪領著昨日才來的小丫頭,提著燈籠來迎人。
謝斐如腳步停頓了一下,微微側身,問:“你大概要去前院,我就先回屋了。”
沈川嗤地一聲就笑了,俯視看著她,“誰跟你說我要去前院了?”
他說完,抬腳噔地一聲走在了前頭,先進了屋。
謝斐如神色忖了一下,稍微落後了片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