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關東軍司令部的辦公室裡，仍舊亮著燈光。

植田司令官眉頭緊鎖，盯著自己辦公桌上的那份計劃書，默然無語。

這已經不是石井四郎第一次找上門來了。

雖然植田謙吉是一個將畢生精力，都奉獻給了日本軍隊的狂人，對於戰爭，對於殺戮，他從來都是充滿著永無止境的渴望。

但植田信奉的是日本武士的信條，人可以死在戰場上，可以死在槍林彈雨之下，那是武士莫大的榮耀。

可他唯獨接受不了的，就是死於那些，可怖又噁心的細菌病毒，這簡直就是一種毫無光榮的死法，更不要說這份計劃書裡的內容，又遠遠超出了植田對生化戰的心理認知。

即便身為一方大員，貴為關東軍司令，植田謙吉也自認沒有這個魄力，敢批准這一計劃的實施。

這也是上次作戰，辻政信前來說服自己時，植田司令沒有過多猶豫的，就選擇了讓“516”出戰，而沒有動用“731”的重要原因。

在植田謙吉看來，北野大尉雖然殘忍嗜血，但行為舉止尚在皇軍可承受範圍之內，而石井四郎的所作所為，就完全超出人類道德良知的底線了。

植田謙吉斟酌再三，猶豫著說道：

“石井君，你在學術研究上做出的貢獻，眾所周知。但這個計劃不可控的風險太大，請恕我無法批准。”

石井四郎笑眯眯的說道：

“司令官閣下，戰爭從來也是不可控的，但我們總是能夠積極的面對它，為什麼對學術研究就不行呢？”

植田謙吉露出一絲不悅的表情，這個老傢伙還真是伶牙俐齒的很，反過來倒給自己將了一軍，為了維護司令官的威嚴，植田繼續辯解道：

“戰爭的風險是我們承受的起的，而一旦勝利，將獲得巨大的回報。”

見石井四郎張嘴還想繼續再說，植田司令官急忙制止他道：

“你不用再說了，這個黑水計劃，我是絕對不會批准的。”

石井四郎沉默了一會兒，也不惱怒，開始轉移話題道：

“那這次的諾門罕之戰，731可以跟隨主力一起參戰嗎，自部隊成立以來，大家還沒有一次參與實戰的機會，隊員們都很苦悶呢。”

植田謙吉想了想，也不希望對石井四郎打擊過甚，再說戰場上沒準也能用到他們，只要不提那個該死的“黑水計劃”就好，於是便說道：

“你們晚一步出發吧，6月底能抵達前線即可，槍彈無眼，你的隊員不擅長正面作戰，要注意做好安全防護工作。”

“哈伊。”石井四郎的臉上露出一抹興奮，似乎期待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

植田謙吉見他達成所願，卻仍舊沒有挪動腳步走人的意思，便納悶的問道：

“還有什麼事情？可不要太過分。”

石井四郎鞠了一躬，才接著說道：

“516已經全員戰沒，北野大尉也不知所蹤，我懇請將他們的研究裝置一併納入731的管理，好為皇軍繼續效力。”

一說起“516”部隊，植田謙吉就有些唏噓，本來對他們寄予了厚望，哪想到蘇聯紅軍竟如此兇狠，僅僅一仗就報銷了這支，正處在上升期的朝陽部隊。

連部隊長北野大尉也不知所蹤，整個“516”算是徹底完蛋了，連重建的機會也沒有，植田司令想了想，點頭說道：

“就由你接手吧，北野大尉為國盡忠，我已經申請為他追加少佐軍銜了。”

聽到司令官的話，石井四郎也流出了幾滴眼淚，他掏出手絹緩緩擦拭掉它們，才哽咽著說道：

“北野大尉的仇，我們731一定會努力替他報的。”

“嗯。”植田謙吉點了點頭，這算是他今天聽到的唯一一句，比較舒服的話了。

…………

在陪植田謙吉喝完酒後的第二天，德國軍事觀察團的車隊，就在辻政信的帶領下，直奔23師團駐地而去。

汽車上胡伯爾中將百般聊賴的，翻看著手中的日文報紙，作為德國派往日本的交流人員，胡伯爾的日語還是不錯的。

可報紙裡面都是些日本官方新聞，說話不痛不癢，一點參考價值也沒有，。

他扭頭看向一旁，卻見康尼少校，好像拿著一份與眾不同的資料，在津津有味的閱讀著。

胡伯爾好奇的問道：

“你在看什麼？可以借我瞧瞧嗎？”

康尼少校向胡伯爾露出了一個神秘的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