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城門即將開啟的時候。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雖然蒼老,卻有一股雷厲風行的氣質,蕭蕭如金石。
“城門不能開!”
一個老婦人不知何時站在了城牆上,朗聲道。
她一襲玄袍,白髮如霜,臉上滿是歲月痕跡,唯有那雙眼睛,深邃而明亮。
崔覺皺眉,道:“原來是楊老太君,不知您為何在此?”
楊老太君雖是一介女流,但早年曾隨夫從軍,有“夫人擊鼓,將軍破敵”的美名,在軍中威望頗高。
楊老太君淡淡道:“老身若再不來,恐怕幽州城就要亡了。”
士兵們一時愣在原地,不知該聽誰的。
崔覺怒道:“混賬,本官有太守印璽在此,你們難道要抗命嗎?”
士兵們不敢耽擱,繼續開啟城門。
楊老太君竟有著不俗的內功修為,聲音響徹。
“諸位,此賊決意投降獻城,老身若是沒有猜錯,此時城外已經埋伏好蠻兵,若是開城門,幽州城必遭屠城,爾等難道要引頸待戮嗎?”
看到士兵有些猶豫,她繼續道:“諸位此時開城門,便是不戰而降,身死不說,更要遺臭萬年,讓我幽州兒郎,再也抬不起頭來!”
士兵們低下頭顱,但開門的動作依舊沒有停。
他們是兵,服從命令已經被刻進骨子裡。
楊老太君見狀,竟然仰天長笑,笑聲充滿了嘲諷和悲涼。
下一刻,她拔下了髮簪,任白髮傾斜,在夜風中飄舞。
她的笑聲也讓士兵們一驚,暫時停下了動作,看向這個享譽幽州的奇女子。
楊老太君站到城頭之上,衣袖飄舞,朗聲道:“老身一介婦人,尚知精忠報國,爾等七尺男兒,卻甘做亡國之奴,開吧,開啟城門迎接蠻人的刀劍吧,老身今日就死在這裡,好看著你們如何搖尾乞憐!”
說罷她竟然向後倒去,從城牆之下墜下,毅然決然,剛烈如火。
隨著噗通一聲巨響,血如梅花盛開,綻放於風雪寒夜。
長風之中,還久久迴盪著她的最後一句話。
“十萬雄兵齊卸甲,更無一個是男兒。”
……
士兵們紛紛沉默,只覺得臉上一陣火辣。
無一人再開城門。
崔覺怒道:“你們不開,我來開!”
他一個人走過去,將城門用力拉開,就在這時,一道長槍刺來,將他直接釘在了城門上。
眾人向後望去,只見楊烈長髮散亂,渾身浴血,一雙虎目飽含熱淚。
他的身上還有幾道傷口,深可見骨。
“崔覺通敵叛國,已被本將擊殺,快關城門!”
士兵們精神一振,朗聲道:“諾!”
楊烈看到城外母親的屍體,手掌一顫,卻終究還是沒有過去,而是親自推著城門,想將其關上。
然而還是遲了一步。
蠻人的喊殺聲響起,無數身披重甲的蠻人士兵衝了上來,每一個都是精銳中的精銳,手持重斧,宛如野獸。
楊烈當機立斷,道:“神武衛,隨本將出門阻敵!”
“諾!”
楊烈帶人衝出城門,手中長槍宛如一條兇狠的蛟龍,帶著他的滿腔悲憤,一瞬間刺破了數個蠻人的喉嚨,熱血滾滾灑下。
途中路過母親的屍體,他也只是扭頭看了一眼,而後眼睛通紅,咆哮一聲朝著蠻人衝去。
城牆上士兵們紛紛射箭還擊,但夜色深沉,準頭較差,難以射中要害,普通的箭傷反而更加激起蠻人的兇狠。
一時間,三百神武衛死傷慘重,幾乎沒有擋住多少時間,城門才只關了一半。
楊烈眼中兇光一閃,看到了這次攻城的蠻人中有一個身穿玄甲的將領,他一聲怒吼,就朝著那將領殺去。
擒賊先擒王!
那將領看到楊烈,眼中精光一閃,好似飢腸轆轆的野獸看到了獵物。
他面板黝黑,目若銅鈴,渾身籠罩著血紅色的真氣,一斧便將一位神武衛的百夫長劈成兩半,內臟灑了一地。
楊烈眼眶欲裂,槍出如龍,刺向他的喉嚨。
“受死!”
蠻人將領哈哈大笑,竟任憑長槍刺在自己的喉嚨上,亮起炙熱的火花。
他一隻大手握住槍尖,手臂猛地發力,血紅真氣繚繞,青筋暴起,好似一條條巨蟒在面板下游動。
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