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中宵,幽州太守曹松還在衙內辦公。
他已經連續半個月沒有回家了,戰事突起,軍糧調配、安撫百姓、徵召民兵等事情都要親自操辦,每日都是處理不完的公務。
燈火下,曹松還在認真地核查著諸多賬目。
突然,知府崔覺提著一壺酒走了進來。
曹松皺眉道:“崔知府,幽州城十萬火急,你怎麼還有閒心來找我喝酒?”
崔覺笑道:“曹大人,我之前也是這般擔心,但剛得了一個好訊息,才特地攜酒過來與您共飲一杯。”
“哦?什麼訊息?”
崔覺小聲道:“我得到訊息,刀劍雙絕顧陽正在趕往幽州城。”
曹松聽到後精神一振,道:“此話當真?”
崔覺點頭笑道:“是他弟子楚南親口所說,今日城內諸多異人好像也是聽了他的吩咐,才拼死守城的。”
曹鬆緊皺的眉頭總算鬆了一些,他長出一口氣道:“若顧陽真能來幽州城,那咱們就相當於有了宗師之助,勝算大增呀!”
他嘆道:“於官而言,對於顧陽我很不喜歡,他這人總是以武犯禁,但於個人而言,我對他倒是敬佩居多,也唯有他這樣的人,才能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呀!”
崔覺道:“我也一樣,所以這酒,曹大人總算能喝一杯了吧?”
曹松搖頭笑笑,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對了,你知道顧陽什麼時候能到嗎?”
看到曹松喝下了那杯酒,崔覺眼眸突然一變,宛如一汪深潭。
他小聲道:“顧陽就算趕來,也沒有用了。”
曹松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他皺眉道:“崔知府此話何意?”
他握著酒杯的手懸於空中,就要砸下去,好吸引屋外的侍衛。
但崔覺握住了他的手,按到了桌子上,力氣非常大。
“因為本官今夜就會把幽州城獻給國師,到時候就算顧陽來了,此城也已被屠戮殆盡,於事無補。”
曹松忽然覺得眼前一陣恍惚,出現重影。
那酒裡被下了藥!
“你……不怕……顧陽殺了你嗎?”
崔覺眼眸一眯,露出一絲忌憚。
“我當然害怕,只是……誰知道呢?”
曹松再也堅持不住,倒了下去,崔覺扶住他,讓他慢慢趴在桌子上,不發出一絲聲音。
然後他拿走桌上的太守官印,藏到袖中。
出門後,他又對著侍衛道:“曹大人累了,剛剛趴在桌子上睡著了,你們都不要吵醒他。”
……
楊烈依舊守在城牆上,這些天他盔甲不脫,困了就靠著城牆小睡一會兒,以防蠻兵突然進攻。
突然,一個侍衛走上城牆,朝他走來。
楊烈認出他是崔大人的親信,皺了皺眉。
今日守城,崔覺大人一意孤行,在看到蠻兵大舉進攻的情況下,堅持要開城門,如此迂腐的行為,讓他有些反感。
“楊將軍,崔大人請您去他府上一趟。”
楊烈搖頭道:“本將還有守城之責,恕不能前往。”
那位親信掏出一張公函,道:“除了崔大人,太守大人也在,這上面有太守大人的官印。”
楊烈看了一眼,上面只有八個字。
“軍情有變,速來商議!”
他面色一變,看到確實是太守大人的官印,便不再多想,立刻騎馬前往崔大人的府邸。
片刻後,楊烈就趕到了崔府。
大門開著,卻一個人都沒有。
楊烈走進去,發現下人奴婢都被遣散了,偌大的崔府十分冷清,他將手按在了腰間的刀柄上,察覺到了一絲不對勁。
在主室,他終於見到了崔覺。
崔覺穿著正四品的緋色官服,坐在太師椅上,把玩著太守官印,看到楊烈時,他抬起眼眸,輕輕一嘆。
“楊烈,你楊家滿門忠烈,熙遼之戰中,你的父親和兄弟全部戰死沙場,偌大的楊家,如今只剩下楊老太君和你,你說,若是你再死了,楊老太君會是何等的傷心?”
楊烈面色一變,冷聲道:“家母曾言,若是能以楊家滿門之性命,換來一國之安定,我楊家就算是死絕了,又有何不可?”
他緩緩拔出刀,目光凝重。
四周有弓箭手露出身子,還有許多崔覺暗中培養的死士,手持利刃,目光冰冷。
更讓楊烈吃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