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燈罩,被殘存的燭光映成暗紅色。
照在崇禎的臉上,成了猙獰的色彩。
暖閣之中,除了他的粗氣聲之外,再也沒有其他。
“啪!”
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玉鎮紙,狠狠的摔在了地上。
珍貴的玉鎮紙四分五裂,只剩下一把渣子。
崇禎勤儉節約,如今世道喪亂,身上的衣服也是縫了又縫,平時哪裡會這樣?
只不過是盛怒之下,無法控制自己的脾氣罷了。
“讓楊嗣昌過來,速速過來!”崇禎看向曹化淳,幾乎是吼出來的。
哪裡敢遲疑?飛一般的跑了出去。
黑夜之中,一輛馬車出了宮,吱吱呀呀的朝著遠處前行。
須臾後,楊嗣昌進入了暖閣。
看著眼前的場景,麵皮抽了抽,其他的心思全部收起,弓著腰走到崇禎面前,不敢直視。
暖閣之中的地上,滿是各種紙片和碎片。
曹化淳出去後,崇禎越想越氣,便將桌子上的奏摺全都推到了地上。
“好好看看,如今該如何!”
崇禎坐在書桌後,臉色陰沉的可怕。
將軍報交給了曹化淳,曹化淳急忙遞給了楊嗣昌。
楊嗣昌看著手中的軍報,心驚肉跳,額頭上的冷汗不斷的往下流。
“如何看待?”
崇禎逼問。
楊嗣昌抹了一把冷汗,道:“秦王一脈於陝西已有兩百餘年,幾乎同等於我朝年歲。
發展至今,已是龐然大物,勢力盤根錯節,要是秦藩有反意,恐怕整個陝西將會徹底糜爛,局勢進一步頹喪。
流賊之禍,不過癬疥之疾,可藩王作亂,卻是斷根的禍事。
正德安化王之亂和寧王之亂,使得國庫空虛,一直到嘉靖中期才看看恢復,若是真的如此,後果不堪設想!”
雖然人品不怎麼樣,但基本的戰略眼光還是有的。
“說下去!”崇禎的語氣更冷了。
暗暗嚥了一口唾沫,聲音又低了幾分,“陛下,如今陝西流賊肅清,各大賊酋也以平定,要是陝西再起戰事,恐怕投降的那些賊酋會再次興兵造反。
萬一兩者狼狽為奸,其勢不可阻擋,加上遼東建奴,如若兩者媾和,雙管齊下,恐怕,恐怕.....”
聲音越來越低,膽戰心驚!
“夠了,不要再說了,不要再說了!”
崇禎一把拍在了桌子上,大聲呵斥道,語氣之間滿是急躁。
就像是熱鍋上的螞蟻一樣,在暖閣中到處亂竄,到處亂走。
額頭上的汗水就像是不要錢一樣,撲簌簌的往下流淌。
天下局勢好不容易好一些,就遇上這檔子事,崇禎如何能心安?
一旦兩者同流合汙,局勢瞬間崩潰。
都是朱家弟子,崇禎自己又是藩王入宮。
其中焦急,甚於其他皇帝。
“該如何做?此時該如何?該如何?!”
額頭上的冷汗不停的流著,喘氣聲越來越大。
猛然止住腳步,看向楊嗣昌,聲音低了一些,問道:“你說,有沒有可能是孫傳庭的誤報?李賊平定,陝西流賊崩潰無幾,他做不到養寇自重,所以才出此下策?”
這個說法非常離譜,崇禎自己也不相信。
只是心中還有一些期盼,希望這是孫傳庭的誤報。
要真的如同急報上說的那樣,天下,真的危矣!
楊嗣昌苦笑連連。
崇禎的這個說法,他心中如何不明白?
不過是自己騙自己罷了,在某種程度上來說。
崇禎寧可願意相信這是孫傳庭的詭異之法,也不願意相信秦王有反意。
“陛下,孫大人雖然有時候不那麼靠得住,但絕對不敢在這種事情上來誆騙陛下。
這可是殺頭的大罪,從大人出兵以來,還從來沒瞞報過軍事。此事,十有八九是真的!”
說完話,楊嗣昌腦袋低下,沒再去看崇禎。
又陷入了寂靜之中,崇禎一句話都沒再說,回到了書桌後。
良久,陣陣苦笑聲響起。
“何以至此,這天下局勢何以至此啊!”
一時間悲從中來。
“愛卿可有禦敵之計?”
看向楊嗣昌,問道。
楊嗣昌眉頭緊皺,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