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森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把這個問題拋給蘇傑。
對方不是何榮,不懂得創作,雖然搶救病人十分拿手,但和他探討英雄的結局,恐怕只會讓他感覺到一頭霧水吧。
但胡森的傾訴欲卻讓他完全控制不住自己。
他今天下午突然想到了這個結局,草草寫了一個大概後,就忍不住拿著草稿過來和何榮討論。
當初在小公園裡,兩人對於英雄結局的分歧讓胡森一直記憶深刻。
這不僅僅是兩個不同領域作家在創作上的不同,更是兩個相似又截然不同的人生對於英雄主義的各自解讀。
胡森覺得,英雄就應該在高潮處落幕,成全自己,成全英雄之名。
而何榮卻覺得英雄就應該長命百歲,過上更加世俗快樂的人生。
蘇傑確實對於胡森突如其來的問題感到疑惑,但作為一名醫生,應對各式各樣的問題早已經成了職業習慣了。
一個優秀的醫生,至少得是個合格的心理醫生……蘇傑向來都是這麼認為的。
“我心目中的英雄結局……”
蘇傑認真的思考了片刻,然後說道:“我倒是覺得這世界上本來就沒有什麼英雄主義,每個人都是平凡的人,但如果能在平凡的生活中努力創造出不平凡的成就,他就是英雄吧。”
說到這兒,蘇傑突然指了指何榮,輕聲說道:“何榮就是英雄。”
胡森沒有問原因,只是微微點了點頭:“他確實挺有英雄氣質的,孤身一人,但卻不自我放棄,努力的想要好好活下去。”
“是啊。”
蘇傑繼續說道:“我大概明白了,你今天來找何榮,就是為了和他探討英雄結局的吧,何榮心目中的結局,是想要長命百歲?”
“是的。”胡森點點頭。
“只能說藝術創造來源於生活。”
蘇傑看著胡森說道:“何榮他今年才二十多歲,他想要像個正常一樣活下去,小說可能是他精神世界最後的寄託,說是英雄的結局,對於他來說,何嘗又不是對自己人生結局的暗示?”
胡森似乎被蘇傑的話觸動了,他忍不住想起了剛剛扶住何榮,輕輕撫摸他後背時的感覺。
僵直的身體,顫抖的肌肉。
胡森覺得自己這輩子值了,活了這麼久,又實現了自己夢寐以求的夢想,可即便是這樣沒有遺憾的人生,胡森還是對死亡感到極度的恐懼。
反觀何榮呢?
他才二十多歲,什麼都沒有經歷過,夢想之花還急需澆灌才能茁壯成長,他對於死亡的恐懼,會是什麼樣的?
胡森感覺自己根本想象不到。
這一刻,胡森覺得自己很可笑,竟然想拿著一份壯烈犧牲的英雄結局和何榮探討。
何榮他不想死,即便是以英雄的姿態死去,也絕不是他會給自己寫下的最後結局。
胡森這一刻不由得看向病床上的何榮,他蒼白而疲憊,兩眼無神的望著天花板,用來碼字的手機安靜的躺在他的身邊。
“何榮已經透析五年了,他為什麼不腎移植?”胡森這時候突然問道。
“他和你一樣,需要o型腎源才能匹配,一直沒能等到合適的腎源。”蘇傑回答道。
“他也是o型腎源?”命運的齒輪再一次驚人的咬合在了一起,胡森驚訝於自己和何榮的相似點又多了一處,同時也更能理解何榮的遭遇。
“嗯。”蘇傑十分克制的說道。
其實在這一刻,蘇傑很想要向胡森傳達一個資訊:
你的那顆腎源,何榮也可以用。
但這個念頭只在蘇傑腦海中一閃而過,蘇傑就直接把它掐死了。
作為一名醫生,不管出於什麼理由,都不應該勸說一名病人放棄追求健康的權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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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蘇傑的立場上,他覺得何榮更需要這顆珍貴的腎臟。
但不管是竇主任還是opo都選擇了胡森,蘇傑能夠理解,並且選擇尊重。
但即便蘇傑的回答很剋制,幾乎沒有透露出任何腎源可以易主的資訊,但胡森還是在第一時間想到了這種可能性。
“我的那顆腎源,何榮他能用嗎?”胡森語氣十分平和的問道。
“可以。”蘇傑簡潔明瞭的回答道。
“後天我的移植手術就要開始了,現在受體換成他,也可以?”胡森又問道。
“只要腎源沒有移植進入病人體內,它的歸屬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