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那麼心急,忘了我當初怎麼和你說的嗎,膽囊三角必須要剝離清楚,分辨好膽囊管、膽總管和肝總管的位置,然後再夾閉切除。”
“遵循辨一切一辨三字原則!”
江武就站在蘇傑的身邊,因此對於蘇傑操作的目的性掌握的更加清楚,看到他還沒有徹底解剖清楚,就對‘膽囊管’蠢蠢欲動,江武忍不住出聲提醒道。
旁邊的高新分院普外科醫生也皺眉道:“蘇醫生,別太在意病人的主訴,半個小時完成這臺複雜的聯合手術根本不可能,別因為一些無關緊要的原因,打亂自己手術的節奏!”
蘇傑甕聲甕氣道:“嗯,知道了。”
可手上的操作卻依然我行我素。
“這還不阻止他?膽囊三角解剖位置都不明確,就準備切膽囊管了?萬一切錯了怎麼辦,多少血的教訓在前面呢!”高新分院普外科醫生不理解道。
“再看看。”江武沉聲道。
“看看?還看什麼,看他運氣夠不夠好,能不能蒙對?”
江武沒有再繼續回答這個問題,他雖然此時也很困惑蘇傑的選擇,但他還是選擇了無條件的信任。
手術檯上爭分奪秒,很多事情沒辦法慢慢解釋清楚,但蘇傑既然在明知有可能誤切的前提下,還執意要選擇直接切除,那必然有他的理由。
江武抬頭看向二樓的觀摩室,柯院士臉上的表情也十分凝重,不過他同樣沒有出言打斷手術。
對於某個人的信任,從來都不是憑空產生的,蘇傑在這麼多次的手術中早已經證明了自己不是那種粗心大意、有勇無謀的年輕人。
他天賦滿滿,同時又謙虛謹慎。
願意無條件滿足病人的意願,但同時又深刻的理解自己的能力有限,只能盡力而為。
遇到這樣一位同事,是何等的幸運,乖乖躺好,坐等躺贏就夠了,這時候還不識時務,做個拉後腿的豬隊友,那就真是太愚蠢了。
江武自認為自己不是那麼愚蠢的人,觀摩室內的柯院長當然也不是。
“靠!你真不阻止他?我說清楚了,如果誤傷到了肝動脈,到時候肝臟缺血壞死,我可不接你們的爛攤子!”高新分院普外科醫生急了,眉頭緊鎖道。
江武看了他一眼,輕描淡寫道:“嗯,可以。”
而在二樓觀摩室內,其餘的高新分院普外科醫生也都漸漸發現了蘇傑的意圖,互相之間開始了小聲了討論:
“技術不錯,可惜還是犯了年輕人太莽撞的錯誤,不弄清楚膽囊三角解剖關係就強行切,這是cos拆彈專家是吧,猜錯了就和病人一起被炸上天?”
“他在搶時間,可為什麼要搶時間,而且還要用這種方式?明明按他的技術,一步步慢慢解剖膽囊三角,手術會很順利的。”
“病人的妻子下週出殯,入土為安之前,病人想再看妻子一眼……哎,這對老夫妻挺恩愛的,如果有能力的話,我也想滿足病人的心願。”
“可是得有能力啊!單純一個急性膽囊炎,腹腔鏡術後平均住院時間都要一週,現在再加上闌尾炎,還是聯合手術,術後一週出院,這怎麼可能!”
“而且還因為這種理由,不弄清楚膽囊三角的解剖關係,就想要直接切,萬一切錯了,按照這位老先生的身體狀態,死在手術檯上都有可能,太不理智了,這樣意氣用事,怎麼做外科醫生!”
“做外科醫生,第一準則,是冷靜,第二準則,是冷靜,第三準則,還是冷靜!”
幾個醫生討論的越來越激動,聲音也漸漸不受控制,到最後,幾乎像是在爭吵一樣,氣憤填膺!
“別吵了。”
柯院士的聲音不大,卻非常有分量,一句話就壓住了所有嘈雜的聲音。
“繼續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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觀摩室內的高新分院普外科醫生們互相交換了一下眼神。
柯院士真是太偏心了,明明本院的醫生都犯下了原則性的錯誤,卻要對我們發脾氣。
高新分院果然是充話費送的,社招的醫生沒人權,以前還覺得是原單位的同事酸自己,覺得自己跳槽更好的單位心裡不爽,沒想到竟然是真相!
一群醫生頓時有些心灰意冷,同時也把注意力重新放在了手術臺上。
他們倒是要看看,這個本部的年輕醫生到底能不能走這個狗屎運,猜中那一根正確的膽囊管。
而一旦猜錯了,接下來的手術又要怎麼進行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