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虹回座,正在為難,今天這種場面如何談到正題,不如改日再來。只見一名總管模樣的家人,匆忙地走進來,附耳對郭開輕言了幾句,郭開皺著眉頭聽完,坐著對齊虹說:
“剛才是大王使者來過,傳話愚兄今晚進宮,大王要賜宴前方回來的軍使,要我作陪。郭開語話中掩蓋不住他的得意。
“那我改日再來吧。”齊虹想乘機告辭。
“那怎麼成!賢妹難得來,多年不見,我們應該有番暢談,大王的宴會酉時才會開始……”
他還未說完話,那名總管又進來報告,大概又是有什麼人求見。
“今天不見客!”郭開看了看齊虹說:“賢妹,我們另外找地方談!”
在郭開專供機密議事的密室裡,室內只有他們兩個人,郭開並不笨,他明白齊虹肯一召即來,一定有事要和他談,而且他也知道什麼時候該擺場面給她看,什麼時候該談論正事。
密室同樣是裝置精緻,和他的人一樣,華貴卻帶著俗氣。
“今天我來,半是奉召,半是為了有點事要和兄長商談。”齊虹在坐下後開門見山地說。
“愚兄人雖長得醜,但心生得玲瓏,否則怎麼會得到大王如此寵信?我知道你來一定有要事。”郭開笑得很得意。
“我奉秦王命和你商談。”齊虹熟知郭開的個性,她不直接點破,他不知又會拖到什麼時候。
果然,郭開嚇得全身一震,他支吾地說道:
“你剛才不是說和妹婿相處不太好,到邯鄲來是散散心麼?”
“和夫婿處不好來散心是真的,奉秦王命來談事也不假。”齊虹嬌笑地說。
不知為什麼,從小到大,郭開只要看到她這種嬌笑,就會看得發呆、喪魂落起。好久他才定過神來,奸笑著說:
“趙秦現處於交戰狀態,我身為趙國大臣,你不怕我將你抓起來?”
“你不敢,”她仍然保持微笑:“你也捨不得!”
“嗯,不是不敢,是捨不得。”他的眼神中混合著愛和欲。
“捨不得也是不敢,”她糾正他說:“別忘了你拿了秦王多少好處!”
“好處,嗯,好處。”郭開有點不安:“說吧!這次秦王找我有什麼事?”
“除掉李牧!”
“像上次那樣調開他?”
“上次調開,這次不又來了?想辦法斬草除根地殺掉他!”
“事情太難,恐怕辦不到。”郭開習慣性地抓頭。
他抓頭的動作使她不禁回憶到兒時。郭開小時是癩痢頭,癢起來就拼命抓,總是抓得頭上膿血淋漓,說有多噁心就有多噁心。但偏偏老是喜歡纏著她,時時跟在她後面。
“以你在趙王面前的寵信,這件事並不是辦不到,而是看你肯不肯盡力。”她是在奉承他,一半說的也是真話。
得到自己心儀已久的女人稱讚,在男人來說是最值得驕傲的事,郭開心癢難抓,只得又抓頭。
“頭上還長得有東西?”齊虹裝得關心地問。
“哦,沒有,沒有,”郭開笑得像兒時般尷尬:“早就好了,早就好了!”
“怎麼樣?”她又追問。
“嗯……”他沉吟著:“趙人視他為神明,趙王待他如擎天棟樑,短期間動不了他。而且前次告他私自徵稅,稅收不繳國庫,這次他出馬是趙王答應他,戰區內的稅由他統籌統收,全撥作軍費和民政補貼之用。趙王也派人查過,李牧的確廉潔,身無餘錢,家無私產,連七十多歲的老母都由經商的長兄在奉養,他本身妻子早亡,沒留下兒女,他也未再娶,像這種毫無牽掛、又臭又硬的傢伙,實在是個蒼蠅都無縫可鑽的鐵蛋!”
“那小妹只有回咸陽了,兄長都沒有辦法,別人想必更沒有辦法了,小妹現在告辭。”齊虹作勢行禮要走。
“慢著,慢著,”郭開連忙阻止她:“再難的事總是有辦法可想的,賢妹先回座,從長計議!”
她坐下來,兩眼注視著他,等他說話。
“秦王給我什麼好處?”他認真地說。
“只要事成,隨君開價!”
“財物我已不感興趣,目前我已夠多。”
“亡趙以後裂土封你,官位必在你如今之上。”
“那是以後的事,再說裂土而封,只是說說罷了,秦國本身將軍建功,如今都不封了。”
“亡趙後保證你和你家族、門人,以及一切與你有關的人之生命財產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