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要他們三人跪在老朽面前,方可看得仔細些。”
三人臉上出現不悅神情,但看太子不反對,他們只得列出一排跪在老人前面。
夏扶高大勇猛,神情凜然。
宋意俊秀英挺,一介儒生樣。
秦舞陽特別受到重視,田光對他打量的時間最長,田光直視他的眼睛良久,直看到裡面有不耐的火光冒出來。田光笑了笑,突然大喝一聲:
“這些東西給老夫提鞋繫帶都不配,怎能算得上勇士?”
太子丹聽他這一喝,不禁愕然,三名跪在前面的勇士人人都氣變了臉色,礙於田光年老,太子又在面前,不便發作。再看太子都不敢就席位,而是跪坐在席位前面執晚輩禮,更不知田光是什麼來頭。
過了一會,太子丹才會過意來向三人說:
“退下去吧,田光先生沒有輕慢的意思,只是試試你們罷了。”
三個人這才臉色緩和,莫明其妙地退了出去。
“先生看怎麼樣?”
“這三個人都不可用,”田光嘆口氣說:“真正勇者受到無故羞辱從不會發怒,所謂泰山崩於前,美人戲於側,無故而加辱都能神色不動。這三個人一經突來無理刺激就怒形於色,不是勇之勇者!”
“得不到上者只能求其次了,先生看三人中誰勉強可用?”太子丹不太服氣地問。
“三人都不可用,刺秦乃涉及燕國及太子家存亡大事,不得勇之勇者,寧可不試!”田光斬釘截鐵地說。
“三人都不可用,但丹願聽聽先生對三人的評語。”太子丹仍意有未甘。
“夏扶血勇之人也,剛才發怒,面紅耳赤,這種人遇事衝動,不夠沉著;宋意脈勇之人也,發怒臉青,這種人遇事外剛內怯,處危險不能持久;秦舞陽怒而面白,骨勇之人也,雖然能沉著持久,但只能在熟悉環境如此,一到陌生環境就會不知所措!”
“經先生這一說,豈不是無勇者可以刺秦了?”太子丹沮喪地說。
“太子需要的是神勇之人,”田光笑著說:“發怒而色不變者。”
“何處可找到這種人?”
“老朽眼下就認識一個。”
太子丹雀躍長跪言道:
“在哪裡?丹要親自迎接!”
“老朽忘年之交荊軻,此人可用,但不知他願意否。”
“但請先生介紹,丹當登門拜候。”太子丹有了希望。
“不需要,老朽會要他來拜見太子,外面人多口雜,太子主動去見他,會引起許多猜測,傳到嬴政耳中,他會產生聯想。”
“這倒也是,”太子沉吟一會又說:“丹當以上卿待他。”
“荊軻是慷慨悲歌之士,懷有亡國破家之恨,待遇他是不會在乎的。”
田光和太子再談了一會荊軻的家世和為人,田光起立告辭。太子丹恭送至大門,笑著向田光說:
“丹今天與先生所言的事,有關國家存亡,希望除荊軻以外,不要讓別人知道。”
田光低頭想了想,也微笑著對太子說:
“好!”
荊軻、高漸離和屠狗者在一家酒樓上。
他們三人高據靠牆的一張席案,荊軻居中,高漸離在左,屠狗者坐在右側。
高漸離年齡和荊軻相若,廿多歲,卅不到,但相貌清奇,身體瘦削,看上去比實際年齡要大得多。
屠狗者則是蓬頭亂髮,臉上虯髯橫生,看不出任何年齡,加上別人都不知道他的來歷,只看到他每天在市集殺狗賣肉,大家都叫他屠狗者。
荊軻等三人是在酒肆中認識,意氣相投,酒量也差不多,都是喝一杯臉紅,三杯下肚就有點微醺。帶著酒意高談時事,談到悲慘處荊軻高歌當哭,高漸離擊築伴奏,屠狗者拍案相和,更傷心時,三人緊擁在一起,放聲哭成一團,旁若無人。
他們幾乎每晚都會到這家酒肆,別人全當他們是發酒瘋,但因高漸離築技出神入化,令人一新耳目,荊軻善歌,教人聽了蕩氣迴腸,餘音繞耳三日不去,所以到了晚餐時分,這家酒肆天天客滿,全都是為聽高漸離擊築和荊軻唱歌而去的,只要他們一天不去,酒肆生意立即一落千丈,門可羅雀。
所以他們雖然是吵鬧了一些,酒肆女主人卻希望他們天天來,只要三天不來,她就會派小童到田光家裡去請。女主人乃是個年輕寡婦,長得頗有姿色,好事之徒就傳出女主人愛慕荊軻的英俊瀟灑,一日不聽他唱歌就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同時每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