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暮靄四合,成群的寒鴉噪叫著由天空飛過。
第十七章 荊軻刺秦
在燕國都城薊城王宮裡。
燕太子丹正與師傅鞠武在書房談話。
燕太子生得修長身材,面白未留須,懸膽鼻,單鳳眼,唇若塗丹,雖然已年近卅,但猛然看上去,仍然是個儻美少年。
鞠武則面如滿月,留有五綹濃須,身材中等,滿面忠誠像。
太子丹此時神情複雜,在談話中時而拍案,意氣激昂,時而俯首嘆息,神情沮喪。
“我真弄不懂,為什麼秦國軍隊看起來那麼笨拙,武器裝備也不如趙燕,一旦接戰,趙軍總是如冰向火,不燃自化,聞風而逃?”
“太子昨日上谷閱兵回來可見到什麼?為何有這樣大的感慨?”鞠武慈祥地問,他從小看太子丹長大,知道他容易激動的個性。
“我前幾天詳細地檢閱了燕代聯軍,點驗了他們的武器裝備,看過他們的個人技藝及各種佈陣,總覺得在這些方面我們不比秦軍差,為什麼趙國五十萬大軍,沒有幾個月就全部潰散?而攻趙的秦軍只不過卅萬人!”
“兵貴精而不貴多,同時,能戰與否在將而不在兵,所謂猛虎率群羊,群羊變猛虎;羊率群虎,虎亦都變成羊了。太子不記得李牧以五萬精兵擊潰秦軍廿萬,用的也是趙國軍隊!”
“燕國無將才,這也是我平日常擔憂的事,不說沒有像李牧這種良將,就連王賁、李信這種猛將都找不到,難道說天註定要亡燕?”太子丹雙手握拳,仰天長嘆。
他接著又雙拳擊案,憤慨地說:
“難道說,我在咸陽所受的那多羞辱就不能報了?”
“太子,聽老臣一言。”鞠武誠懇地說。
“老師請講。”太子丹恭謹地說,亦自覺失態而平靜下來。
“秦國將強兵精,原本就北有甘泉、谷口之固,南有涇、渭肥沃的土地,更兼有巴蜀、漢中的豐富資源,現在又擁有韓魏大部分的土地和兵源,再挾滅趙餘威,燕國的確是抵擋不了的。你何必為了點孩子氣的私怨,去招惹這條孽龍?”
燕太子丹正想回話,突然近侍來報,秦將樊於期在宮前求見。太子丹連忙對鞠武說:
“老師,你不要走,待我迎接樊於期進來共商抗秦事宜。”他那邊向近侍說:“帶路,孤親自去接。”
不一會,太子丹和樊於期手牽手地走進來。太子丹為鞠武介紹樊於期:
“老師,這是我質秦時結交的好友,秦將軍樊於期。”
樊於期行禮,在賓位上坐下。
鞠武打量了他一下,只見他身材魁梧,虎背熊腰,獅鼻海口,滿臉絡腮鬍,一雙環眼炯炯有神,一副猛將模樣。
“樊將軍這次來燕,不知有何見教?”太子丹首先正式發問,剛才接他進來時,寒暄話已講過了。
“慚愧,慚愧,樊於期目前是秦國一逃將,哪還談得上什麼見教,樊某已無國可投,無家可歸,還望太子收留!”他聲音宏量,卻帶著太多的淒涼。
太子丹還未來得及回話,太傅鞠武卻先問道:
“不知樊將軍為何棄秦?”
“說來令人痛心,”樊於氣憤慨地說:“嬴政攻下邯鄲,不思如何招亡輯流,安撫民心,最先做的事卻是快意私仇,招殺原先得罪過他和他母親的趙國公子王孫及宗室命婦三百多人,趙國全國上下莫不寒心。樊某看不慣,留書辭職,他卻言我逃亡,殺了我家大小十三口,還要通緝樊某。”他長嘆一聲,虎目珠淚滾滾而出。
這次是鞠武還未開口,太子丹搶著說話:
“樊將軍不必難過,燕國雖小,總還有將軍安身之處,招待也許會簡陋一點,還請將軍包涵。”
“太子說哪裡話?逃軍之將只求有一處容身就夠了。樊某逃往齊國,齊王不敢留,才逃到燕,太子肯收留,樊某感激不盡,大恩不言謝,當圖後報!”
鞠武連連打眼色給太子丹,他都裝作看不見,收留的話已說出口,鞠武當然不便說什麼。但見到樊於期雖然感激,卻不矯揉作態,仍舊一副神色自若的樣子,他看得出他是條好漢子,今後可以為太子丹捨命。只是留他下來,為秦攻燕自找一個藉口,總是件太危險的事,他如今不能說什麼,只有暗中在心裡嘆息。
太子丹和樊於期再互動罵了一陣秦王政後,鞠武在旁言道:
“樊將軍旅途勞頓,目前最要緊的是讓他先安頓下來,沐浴更衣和休息。”
他的話提醒正罵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