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求了幾天幾夜,活神仙吃不好又無法睡覺,自己差點就要變成死人了。最後他受磨不過,只得說——好了,每家都將想活過來的死人名單開上來。村民高興的紛紛開出名單。活神仙說——首先你們要去蓋房子容納這麼多的活過來的人,然後再算算家裡的開銷,復活的人和沒死的人一樣,要吃要喝,還有別的支用,你們負擔得了嗎?於是大家面面相覷,半天作不了聲,因為按照所開名單,至少村子要擴大五倍,於是很多人打了退堂鼓。但有些富人和有新戰死者的人家還是不甘心,堅持哀求。活神仙又說——好了,開劑藥方給你們。大家拿到藥方一看,倒是幾味極普通的草藥,只是藥引卻是:以家裡從未死過人者的頭髮三錢,燒成灰和藥吞服。這下大家都傻了眼,也都明白過來,沒有死去的祖宗,哪有活著的自己?所有的人都不死,這麼多新生的人如何養?地上會變成什麼樣子?”
“故事完了?”始皇失神地抬頭問。
“講完了,”幼公主突然悲從中來,起身跪伏在地叩首,兩眼含淚地說:“故事半為真實半為杜撰,還乞父皇恕罪!”
始皇愛憐的撫摸著她的秀髮,柔聲地說:
“你故事講得很精彩,朕怎麼會見怪。”
“父皇救兒臣於危難孤苦,恨不能折壽讓父皇長命!”幼公主哽咽地說。
“朕知道你的孝心。”始皇又陷入沉思。
“父皇日夜為國事操心,現又居無定所,食不定時,再以尊貴的身體學神農氏嘗百草,兒臣為父皇擔心。”
“朕自有分寸,用不著你操心。”
“但父皇很明顯地瘦了。”幼公主抬起頭來,淚汪汪地看著始皇。
“真的嗎?朕覺得近來的精神更好。”始皇摸摸自己凹下去的臉頰。
幼公主還想說點什麼,蒙毅拼命向她使眼色。
始皇這時看到山腰有大隊人馬過去,他乘機轉移話題出這口悶氣。除了死去的皇后和中隱老人外,從沒有人敢說故事來諷刺他,連王翦和蒙武都不敢。但他無法對這樣愛他的小女孩發脾氣,現在正好找到發洩處了。
他找來趙高指給他看:
“真人在這裡清修,哪來這麼多的人馬嘈雜?”
“奴婢剛才就查過了,乃是李斯丞相行獵,路過此地。”趙高恭謹啟奏。
始皇站在陽臺上看去,只見騎馬車十多乘,前後面的隨騎好幾百人,還有幾十條獵狗由養狗人牽著,奔跑吠叫,好不熱鬧。而丞相片號令旌翻飛,在陽光下鮮豔耀眼得很。他忍不住看看站在四周的近侍,哼了一聲說:
“李斯真是會擺威風,比真人私下出遊帶的人還多!”
秦始皇帝不滿的話,很快由李斯安排在他身邊的耳目傳給了李斯。
李斯深怕受責,以後出行也就輕車簡從,儘量減少跟隨的人。
但這更引起始皇的懷疑和恐懼。這還得了!他曾下令,他在後宮的行動,近侍不得透露給任何人,違令者死!誰知道他在梁山宮隨便一句話,立刻就傳到李斯的耳中,很明顯的,他的近侍已有人為李斯所收買。
他下令趙高徹查。
在梁山宮地下室。
這裡潮溼陰暗,不分日夜,四周牆壁還不時滲著水滴,唯一提供室內光源的是壁上燃燒的桐油火把。火把的火焰時大時小,室內也隨之明暗不定,更增加了陰森之氣。
趙高將這裡權當審訊法庭,他高據席案而坐,矮小的身體,猥瑣的面目,雖然望之不似人君,但在陰森的氣氛襯托下也有幾分威嚴。
地上跪著十幾名當天輪值的近侍和郎中,一個個腳鐐手銬,蓬頭垢面,早已嚇得渾身發抖,幾名宮女更俯首低泣,什麼話也說不出。
“你們中間誰洩漏了主上的話,趕快承認,不要連累大家!”趙高尖銳的聲音在空曠的石室內迴盪,特別刺耳。
跪在地上的眾人沒有人說話。
“看來不用刑你們是不肯說實話的,”趙高大聲恫嚇:“來人!讓他們轉過身去,參觀一下刑具。”
幾名如狼似虎、挺胸凸肚的刑卒走上來,將這些平日嬌生慣養的內侍,像趕小雞似地推拉轉過身去。
在黯淡的火把光下,排列著各式各樣稀奇古怪的刑具,顯得猙獰可怕。
最普通的拷打用的是鞭子,這種特製皮鞭上帶銅刺,輕輕一鞭打在背上就是鮮血淋漓。
再頑強的有二龍凳,也就是將犯人的雙腿緊綁在一張凳子上,然後在腳下面墊磚頭,膝關節向反面扭,其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