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如四十許的韓終,面帶不屑,始終未發一言。
“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我請各位來只是轉告這個訊息,怎樣打算全在你們自己,我本人是準備今天晚上就走,韓兄,你的意下如何?”
韓終被指名發表意見,他不得不說:
“徐巿遲滯不歸,總會有他一套說詞,再加上趙高素得嬴政寵信,只要他美言幾句,兄弟相信不會有事。再說,像嬴政這樣堅信求仙之道,出手又是如此大方的主子,哪裡還找得到?”
“當然,韓兄是靠真才實學,能讓嬴政信任,像盧兄和兄弟這種故弄玄虛、左道旁門之術,遲早會被揭穿。有人說,得意不可再往,夜路走多了總會碰上鬼,又說知足常樂,這幾年我們雖趕不上徐巿,但嬴政所賞賜的也夠我們養老了,我贊成盧兄的意見,要走趁早。”石生不客氣地說。
“就是要走也總得準備一下,”侯公說:“這幾年,我看準咸陽附近的建築用地會漲,因此買了點地,必需處理掉!”
“唉!”盧生嘆口氣說:“嬴政雖然一時迷於仙道,但他到底是個權力慾極重的人。天性剛愎自用,專任獄吏,以刑殺立威,其餘朝中大臣莫不是奉迎意旨,尸位伴食而已,這種人不要說求不到仙藥,就是求得到,我也不會幫他求。侯公,你那點地皮算什麼?嬴政答應明年給我樓船十艘,人員任我挑用,我都不等了,你還等什麼?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韓兄,你說不對?”
“我想不急在一時,我放了點債在外面,也得費點時日去收。”韓終回答。
“好吧,話說到這裡為止,散會以後我就要走了,”盧生微笑著說:“後會有期!”
“你就這樣走?”侯公驚問。
“當然,房子是租的,童婢是嬴政賜的,一部安車,一名書童趕馬,足夠了。”盧生微笑。
“兄弟也是如此,各位請了。”說著石生氣立告辭,翩然而去。
“識時務者為俊傑,石生之謂乎!”盧生望著石生出門的背影讚歎。
“那些研究小組的成員如何?要不要轉告?”侯公問。
“人多口雜,傳出去可不是玩的,各聽天命吧!訊息晚一點,他們總會得到,讓他們自己去作打算!”
“盧兄去哪裡,以後是否可以聯絡?”韓終問。
“目前尚無定處,我等名士日後總是打聽得到的。”盧生見韓終和侯公想要留下,他當然不能給他們出賣他的機會。
眾人行禮道別,臉上都裝出惜別依依之情。
始皇下令徹查盧生裝神弄鬼事件,廷尉蒙毅奉旨辦案,先將郎中令趙高扣押,再去捉拿盧生時,卻發現他早在夜間逃亡,於是將侯公、韓終及幾十名研究小組成員全部收押。
侯公及韓終這時才佩服盧生有先見之明,但是悔之已晚。
始皇痛心神仙夢的破碎,再加上“一夜皇后”嬴英死在他懷裡,悽惻的表情令他難忘,他決意擴大偵辦這件案子。一夜之情使他有愧於心,他追封嬴英為哀妃。
他向蒙毅交辦此案時,特別加重語氣說:
“朕對趙高一向不薄,並且信任有加,他竟串通術士來欺騙朕,喪心病狂,卿要確實查明他的動機嚴懲。至於盧生、侯公等人,朕可說是尊崇備至,視為上賓,花費了這麼多的錢,原來是個大片局。徐巿滯留海外不歸,盧生、石生逃亡,著予通令天下追緝,趙高等人要速審速決!”
“臣遵命!”蒙毅急忙大聲回答。
蒙家人和死去的皇后一樣,都是見到趙高那副醜陋猥瑣的長相就想吐,但蒙毅為人忠厚,並不想乘機落井下石,而是想盡量加以開脫。
為了顧及始皇的面子,蒙毅沒有將趙高等人押到廷尉大牢,而是監禁在梁山宮地下室趙高所設的臨時審訊室內,這正應了“作繭自縛,天道好還”這句俗話。
那天夜裡,蒙毅首先提訊趙高。
室內的各項刑具,在搖晃的桐油火把光下顯出猙獰可怕的面目,陰森潮溼的石壁還在滲著水滴,周圍站立眾多凶神惡煞般的刑卒,所有情景就和他當時審訊那個小郎中完全相同,只是主客易位,如今他是受審人。
“趙高,你將和盧生等人串通欺君之事痛快招來。”蒙毅說話相當客氣。
在說話中,他用手環指了一下所有刑具,含蓄地說:
“這些東西,都是你設計製作而用在後宮人員身上的,構造之巧連廷尉刑具都自嘆不如,你自己應該知道厲害。”
趙高當然知道厲害,在他手下用刑致死,或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