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響雷似的馬蹄聲從城兩側響過來,黑盔、黑甲、黑旌旗的虎賁軍出動了。
跪求和叫罵的民眾全都紛紛向四處逃散,逃慢的挨著一頓鞭子,只有二十位博士仍圍在淳于越的周圍不去。
抓了兩百多名沒來得及逃走的群眾後,虎賁軍都尉來到城下,下馬行軍禮啟奏:該如何發落這些群眾和跪在淳于越屍體周圍不走的博士。
始皇看了一眼蒙武,轉臉對那都尉說:
“將他們都放了,家裡人都在等他們吃晚飯呢!”
蒙武夫婦都長舒了一口氣。
“交待奉常,淳先生予以厚葬!”始皇轉向近侍說。
蒙武尚未說出心中寬慰的的話,只聽到始皇又對他說:
“回南書房去,表妹伉儷過了這麼久田園生活,到宮中來應該換換口味,在這裡多盤桓幾天,但是不要再談國事,國家的事朕自會處理!”
這下完全封住了蒙武的口。
他回到南書房的第一件事,就是用硃筆在李斯的奏簡上畫了個“可”字,字跡比平時大三倍!“
丞相李斯的奏議得到批可後,他立即召集所屬百官緊急策劃並雷厲風行地執行。
首先他以始皇的名義詔告天下,限期焚書,令下三十日不燒者,黥為城旦,發往北邊築長城。
然後由朝廷派出監御史到各郡監督執行;郡則派監察人員到各縣;縣則派檢查人員到鄉里。
開始還有人觀望,也有人趕快挖地窖、築複壁,將書藏進去,這項行動不能請人,也不能在白晝公開進行,只能利用深更半夜,鄰人、家人都睡著時,一個人偷偷起來摸黑做。
因此,許多白髮蒼蒼的老學究,平生第一次拿起鋤頭或泥鍬,弄得滿手都是水泡,但他們為了儲存傳統文化,只有興奮和喜悅,沒有半點怨悔和恐懼。
這類行動以齊魯兩地進行得最為積極,也是若干年後古文(大篆)經典出土的唯一來源。
還有的人怕藏書遲早會被找到,乾脆將自己的腦子變成書窖,三十天內日以繼夜地背誦,能記多少算多少。他們也有集體合作的,大家分配你背《周禮》,我背《詩經》,他背《春秋》、《易經》……等等,這是日後由他們自行寫出,或他們口述,而別人用今文(小篆)記載的古籍眾的多來源。
當然,他們為了怕其中有人背叛,全都經過神前發誓、歃血為盟等鄭重的儀式。
不過,也有更多的人按照規定將書簡交出去。
於是古籍竹簡,羊皮、絲絹手抄卷,以城、鄉為單位集合起來焚燒,豈止是汗牛充棟,簡直是堆集如山。
北自遼東,南至南海,東自平地,西至臨洮,只要是大秦統治權能及的地方,只要是中原文化所流到的處所,這三十天內,每天日夜都在焚書。
在眩目的火光下,幾千年來先聖、先賢的智慧結晶,無數工匠巧藝體力的付出,全化成飛菸灰燼。
群眾有的就近圍觀,有的含淚忍住心痛,遠遠看著多少代遺留下來的傳家之寶,花費了多少祖先心血和時間才能儲存完美的寶貝,頓刻之間變成烏有。
本來群眾多數時間是對立的,一件事有人喝彩,一定有人會怒罵,但這些圍觀焚書的人,全都是一個模樣,一種心情,他們沉默含淚,在心頭流血。
沒有人願喝彩,更沒有人敢怒罵,他們只是沉默,只是心頭流血。
三十天內,朝廷、郡縣使者賓士不斷於途,有報成果的,有請求敘功的,但也有要求罰罪的。
原來,始皇詔命剛下,不但民間,連很多官員都心存觀望,認為這只是一聲迅雷,響過了就沒事,因為焚盡天下古籍,這就跟下令天下都不準吃雜糧只准吃麵一樣荒謬!一樣無法執行!連李斯派出的監御史都大部分存有這種看法。
更重要的是,無論大小官吏都是讀過書的,多多少少對這些古籍都有一份濃厚的感情和甜美的回憶,毀掉這些古籍也等於否定了自己所有的過去,他們還有什麼可以向一般不識之無的平民、略通文字的商人自傲的?
結果是李斯看到大小中央地方官員都在虛應故事,他動用了最可怕的特務組織,查報了一些執行不力的官員,處以抗命罪名,處斬的處斬,下獄的下獄,這下大家才相信是玩真的了,再也不敢鬆懈,都認真執行了。
三十天內焚書雖然熱鬧,害了不少的官員定罪,但事情的最高潮還在三十天限期過後。
各級政府組織成搜查隊,挨家挨戶的搜查古籍,不但翻籠倒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