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味道真好!難怪中隱老人說,天下最愚蠢的莫過於想當君王的人。君王日夜形神忙碌,睡不安寢,食不知味,擔心受怕都是為了別人的事,而且是永遠有擔心不完的事。哪像一介平民,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全家衣食溫飽,就沒有什麼可操心的了,要是單身一個,更是一個人飽,全家人都飽了。
想著唱著,他有點倦了,迷糊之中,他想起了成蟜還在等他。
“嗯,讓他去等吧,好不容易,多少次賽馬,他總算有一次先到!”
他不知睡了多久,也許只是一會工夫,可是他做了很多稀奇古怪的夢,直到有幾隻不知名的鳥,在附近樹枝上對著他噪叫,將他吵醒了。
看看太陽,已快近午,讓成蟜等得太久不好。
他吹口哨召來白馬,按著太陽的方位,牽著馬向上林出口走去。
時值暮春,上林桃花開得正盛。秦王政牽著馬,踏著小徑的繽紛落花而行,很快他頭上身上也灑滿各種顏色的桃花,使他不禁想起了邯鄲的那個小女孩,現在她應該是已嫁作人婦,也許都已兒女成群了。
想到那座為桃花半遮的小樓,以及和桃花相映紅的女孩美麗的臉,他心中浮起一份惆悵,但也有著更多的神秘甜蜜。她常出現在他夢中,這個秘密只有他自己一個人知道,連成蟜他都不和他分享。
他牽馬信步走出上林,只見離和成蟜約定的出口,還間隔一段距離,卻發現到前面有一大片桃樹林,沿著樹林有道小河,一道拱形石橋直通進一處村莊。村莊不大,看上去只有十多戶人家,半隱半現地位於桃花林中。
秦王政看到茅屋頂冒出的陣陣炊煙,才發現時已近午。他有點餓,口渴得更兇,他要吃乾糧,才想起乾糧和水都由隨從力士帶著,他將他們攆走,卻未想到將水和乾糧留下。好在他這身打扮,進村莊去討點水喝,別人絕不會想到他是擁有秦國一切的秦王。
他騎著馬走過石橋,在轉彎樹林深處又看到一戶人家,這家比較平靜,不會因圍觀陌生人而有人認出他來。
他在這家門口下馬,只見竹籬裡面又是一片桃林,茅屋三間,石板平地,院子裡收拾得非常清爽,四周點綴著一些花坪,上面開放著五色繽紛的各種應季節的花。
他敲敲竹籬笆的門,應聲出來的是位絕色少婦。他搖搖頭,擦擦眼睛,懷疑自己又走入了夢境,邯鄲小紅樓上的故人竟又在眼前出現!她的臉和身材沒有太大的改變,只是更為嬌豔、成熟和豐滿。看樣子是已經嫁人了,因為她全身洋溢著少婦特有的韻味。
她穿著一身長袖拖地裙裝,秀髮卷高成髻,插著兩根鳥形玉笄,看樣子不像操作農事的村婦,但她怎麼會住到這種地方來?
“蓮姐,是你?”秦王政欣喜地喊出來。
“你是……?”她打量他很久,才驚喜的叫出來:“你是小柱子!”
“你現在已長成大人了,不要怪我認不出你,十多年了,那時候你才這樣高。”她還用手比劃一下:“到裡面坐!”
屋內擺設簡單,但收拾得纖塵不染,佈置也十分雅緻,看不到耕田用具,供祖宗牌位的神桌前面,卻掛著一把鏤金鑲玉的寶劍,像是武人世家。
她奉上香茶,陪著他聊了一會邯鄲往事,當他熱情地告訴她,她常會在他夢中出現,而剛才見到她,竟以為又是另一個夢境時,她忍不住以袖掩唇,輕笑出聲。她又開著往日常開的玩笑:
“早知道你這樣喜歡我,我應該嫁給你的!”
“你已經嫁了?”秦王政裝著吃驚地問:“怎麼會從邯鄲那麼遠的地方嫁到秦國來?真的,那時候我們只顧著玩,連你真正的姓名和家世都不知道。”
“我對你還不是一樣!我姓公孫,單名一個玉字,蓮兒是我的小名。我原本就是咸陽人,到邯鄲只不過是住在姑媽家,姑父是在趙國朝中為官的。我的丈夫姓嬴,名字叫得,是宗室也是世代官宦門第。公公多年前退隱,愛上這裡的風景,於是遷居到這裡。我丈夫是獨子,公平在我未嫁過來以前就去世了。”
“尊夫現在做什麼?對你好不好?”秦王政關心地問。
“哦,他在咸陽宮中任郎中之職,今天正好輪值,不在家。哪天我為你們介紹認識,我常在他面前提起你,他也覺得當時的我們很好玩,說很希望哪天能見到你。”
“也許我可以常常見到他。”想到嬴得宮中任郎中,他的確是想見就隨時可以見到。
“他家和我家是世代通家之好,我們從小就玩在一起,當然對我很好。”她提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