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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首先是父王及王后的承認,再來是宗室府的認證登籍,然後是眾大臣甚至是全國民眾的認定。

最要緊也最困難的,也許是要楚玉夫人的接受。雖然她還在趙國,他也並不想她回國,但遲早她是要回來的,她是正室,名義上所有子女都是她的,要得到她的認可。而且,朝中如今早有大臣在議論,批評他為什麼這樣久不設法讓夫人及嗣子回國。

同時,他最終的目的應該是廢嬴政,立成蟜,但這不是他個人可以做主,牽涉的人和事範圍都太廣,這得從長計議。目前最急迫的是要如何不牽連到齊姬的死,而能將這孩子推出到父王母后及大眾面前。

躺在懷裡的孩子,不知什麼時候停止了說話,鼻息均勻地睡著了。他感到抱著他的手有點痠麻,可是怕驚醒他,他動都不敢稍動一下。

很快他又陷入沉思,往事、未來,以及兩者混雜在一起,他也感到迷惘了。

路邊村莊有隻雄雞在啼叫,背後東方天上已出現魚肚色的曙光。

他親吻著孩子的頭髮,第一次感到做父親的滋味這樣複雜——擁有希望的喜悅,負擔沉重的憂懼,還有很多很多其他用言語無法形容的感覺。

中隱老人盤膝而坐,兩目如電地注視著子楚。子楚則帶著孩子跪伏在他前面,口裡說著:

“大師傅有以教我!”

天亮時他回到東宮,就接到侍中的報告,大王昔日的老師昨天住進了宮中。

他在邯鄲見過老人,也知道他的來歷,當然更知道他對趙政的感情和教導,但他和父王的關係,則是首次由侍中口中聽到,而且由父王指定住入東宮,很明顯的,父王的意思是很快要讓趙政母子回國,老人可以就近教導趙政,說不定連他一起交給老人管教。

他稍作考慮就作成決定,他要主動帶成蟜去見老人,看看他有什麼想法。

因此,他和成蟜沒作休息,沐浴更衣,梳洗完畢,派侍女打聽到老人已起床,他就帶著成蟜求見。在回咸陽的路上,他就已教好成蟜,對任何人都不要談其他母親的事,只說有人將他由齊國送到此,送他的人已經回去。

依照老人和父王的關係,他應該是最好的說客,能很輕易說服父王母后接受成蟜。但以老人和趙政的關係,假若他再知道他與呂不韋和趙政之間的糾纏,老人也許會站在趙政這一邊。

不過,這已經是日後的事,目前他最緊要的是爭取老人的支援,讓成蟜順利地認祖歸宗。所以他一進門見到老人就行大禮。

老人打量兩個良久,突然哈哈大笑:

“太子請起,老朽有什麼能幫助太子,儘管直言。而且我和你父王的關係,已是三十多年前的往事,現在我是你兒子的師傅,我們是站在平等地位的。請起來,坐下說話,不然老朽也只有跪下了。”

老人真的站立作要跪下的姿勢,子楚只有起來坐好。

他接著照想好的話,說是齊國有人送這個孩子來,前天去長安就是為了接他。

“真像,真像,好像是一個模子鑄出來的,誰都一眼看得出是你的兒子。”老人點點頭說:“老朽有什麼幫得上忙的地方?”

“認祖歸宗,按秦律手續非常繁雜,尤其這孩子是由齊國送來,還要請太師傅在父王面前美言幾句。”

“你自己都承認這個兒子,你父王還有什麼好說的?這個順水人情老朽做得到,也樂意做。等等,你說此子是由齊國送來?”

“不錯,由齊國送來,不過送的人沒到咸陽,昨天就直接由長安回齊國去了。”

“真的是這樣巧?”老人說完這句話,接著掀須哈哈大笑,聲震四壁。

“太師傅為何如此大笑?”子楚心虛,深怕老人是識破了他的謊言,他惶恐地問。

“一言難盡!一言難盡!”老人仍然笑個不停:“我要趙悅在邯鄲造謠,說是齊國發現了你的兒子,已準備護送回秦,沒想到齊國真有你的兒子送回來。”

“在邯鄲造謠?”子楚還是一頭霧水。

老人笑著將三道錦囊計的事說了,子楚這才明白,不禁也連聲稱奇,真是巧合!但一面也在想,看情形,趙政母子回國已成定局,他得先採取主動,以免落入話柄。

老人突然轉臉問猶跪在地上的成蟜說:

“孩子,你的母親現在哪裡,這次沒有送你來?”

成蟜遲疑了一下,望著子楚,子楚連忙代為回答說:

“他母親戚姬已在齊國老家去世,所以才託人帶來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