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儘管道明來意,直說無妨。”異人仍然苦笑。
“公子對在下也許瞭解不多,但在下對公子的處境卻是打聽得非常清楚。”
“啊!”異人雖早已料到,但聽到他這樣直言不諱,仍然激動得全身一震。
“這次造府拜訪,一來是感謝上次賤辰能得到公子移玉親臨,再則是為公子感到不平,想助公子一臂之力。”
異人注視著呂不韋,在他眼神中也看到了那股憐惜,但不知為什麼,玉姬眼神中的憐惜使他感到溫馨,而出現在呂不韋眼中,卻令他覺得是無比的侮辱。
他語氣僵硬的問:
“助我什麼一臂之力?”
“光大公子之門。”呂不韋微笑著說。
看他一副成竹於胸的樣子,異人不禁有氣,他帶點微怒的說:
“我祖父身為國君,父親是太子,先生要如何光大我的門楣?”
呂不韋一時微笑不語,似乎在等他息怒。過一會他才又說:
“公子生氣了嗎?事先講好你不會嫌我唐突的。”
“請直言,我並未生氣。”異人暗責自己氣度太小,別人一句話就能激使他怒形於色。
“秦為天下之最強,公子令祖、令父又為秦國之至尊,當然在下無能為力再增加點什麼!但令祖、令父之門,並不等於公子之門!”
異人想起本身困境,不能不同意,但他不服氣的問:先生能幫我些什麼?“
呂不韋笑著說:
“三天以後,這裡將僮僕成群,不再這樣冷清;三個月以後,這裡將是門庭若市,車水馬龍,成為各國貴賓雲集之處!”
呂不韋顯得有點興奮,他長跪了起來,聲音提高許多:
“三年以後,你將成為秦國的順位繼承者,不再是秦國的棄子!”
“先生!”異人制止住他:“隔牆有耳。”
這次輪到呂不韋有點尷尬,他白皙的臉上浮上一層紅雲,就此默默無語。
異人的話提醒了他,“立主定國”乃是牽涉政治的大事,稍一洩漏,引起戰爭不說,說不定他和異人都有殺身之禍。
異人對他是心存感激,但貴族慣有的驕傲,受不了他眼中憐惜的侮辱。他反過來語帶譏諷地說:
“先生為什麼不將這番心力用在光大自己的門楣上?”
“公子知道,商人絕不做沒有利潤的生意,光大公子之門,也就是光大在下之門。在下財富已足,就等著門楣了。”
“我原先還以為先生要的是巴蜀的鹽、鐵、銅、礦和秦國的兵器市場,”異人仍帶譏諷地說:“想不到先生的雄心比這還大。”
“也許在下是越界了,”呂不韋又回覆冷靜地說:“但平時思富,富後思貴,是在下心情,也是人之常情。”
“這件事非同兒戲,我得考慮一下是否接受先生的好意。”異人心中雖然一萬個願意和感激,但只要接觸到呂不韋的眼神,就自然而然起了反感。
“這樣也好,”呂不韋起身告辭說:“此事雖然得鄭重考慮,但也是事不宜遲。據在下日前得到的訊息,秦王近來年老體弱,在病榻上時間居多,一旦……”底下的話呂不韋沒有說下去。
不過,異人明白他要說什麼,一旦有所緩急,安國君順理成章繼承大位。接下來就是要冊立太子,他人遠在趙國,宮內又沒有奧援,當然沒法和其他弟兄們爭!
最使他感到震驚的是,這個訊息呂不韋都已得到,而本國派駐趙國的使節卻一點都未向他提起過,他一直以為祖父還健朗得很。
異人心念急轉,表面卻裝得不動聲色,他告訴自己,和呂不韋這種大奸巨滑的商人打交道,他得步步為營,小心謹慎,否則就會落入他設好的圈套。
呂不韋看他不說話,自作結論,語氣堅決地說:
“這樣好了,明天酉時在下派車來接公子,並不一定要談今天的事,只是小酌一番而已。”
“明天……”異人沉吟不語。
“哦,這也是玉姬賢妹的意思,自賤辰那晚分別以後,玉姬時常提到公子,今天在下到府拜訪,臨行她還一再交代,務必將公子請到。”
“玉姬?賢妹?我還認為稱'姬'應該是……”異人雖然力作鎮定,但突然發亮的眼睛和激動的語氣早將他內心的狂喜洩漏無遺。
“玉姬是楚人,從小父母雙亡,賣到寒舍,五歲習歌舞,今年也廿歲了,十五歲那年在下才發現她的琴藝,欣賞她的才華,也可憐她的身世,因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