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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部分

個不了,道:“選遍了東京城,也沒有姑娘這個苗條兒。”又看著梅玉道:“我說二爺一表人才,像個畫生的一般,隨甚麼公子王孫,那有這二爺風流的!”說畢,梅玉朝上一拜,退入房中。孔千戶娘子留席,金二官人只吃了一鍾茶,不肯坐,謝了叉謝,只道是“不成個禮”,出門上馬去了。落下的席面,留下幾碗待孫媒,其餘打發盒擔上吃了,賞了一兩銀子,又回了兩雙男鞋、一付枕頂、汗巾、香囊四件,又封了一兩銀子謝了孫媒,那知他暗裡已得了一半了!從來媒婆如此。金桂在旁看了金二官人,不覺十分酸楚,想起劉瘸子,心裡又惱又恨。

“這個冤家死了,我也不愁沒這個俏郎君,如今問得我進退兩難,白白的守著空寡,誰肯來提我的!”那黎指揮娘子也有些眼裡火起,對著孫媒說,求他早晚替姑娘尋個主兒,也只像這金二爺的就好了,孫媒道:“我不知這位姑娘也沒許下人家,奶奶既然許口,我管情尋的比孔姑娘還要十全,只教他兩位念我聲,也強似咒罵我!”說得笑著去了。

八月十五日,黎家子母先到大覺寺燒香,安了床帳,抬了幾件粗重傢伙去。看了看,宅子前後二層,後面一個萊園,原是花園,因做了三教堂,後來隔斷了,還有兩樹石榴,花開得紅火般,十分方便。是夜回家,買些酒果下飯,兩家作別。又是中秋,兩個寡婦孤女,一住二三年,好不親熱。

明日一個要嫁,一個要搬,都湊在一時離別,不覺悽然腸斷,前世夙緣將盡,今生苦債難還。這一場離別,十分難捨,大家一場酸楚,只有兩個女兒哽哽咽咽,不好出聲,兩淚分流,也不像是姐妹,倒像表子姑老情熱了要死的一般。

有詩曰:

愁心一倍長離憂,到處明珠惜暗投。

雨冷鴛鴦同線裹,夜深燈火共床頭。

秋鳳忽隔同林烏,古渡潛分並翼鷗。

斜月影低人易散,不堪紅玉落青眸。

按下金玉二女愁啼哭別,不題。卻說這三教堂,自從吳、卜兩生員造起三空書院來,做一讀書公所,不時有本處監生秀才、四方遊客,時來玩賞留連,又栽了許多花木松竹,比李師師時加盛,那些太湖石緊靠東廂,已經與大覺寺隔斷一牆,還有那柳線垂牆,花枝入戶。那寺裡姑姑們也時來牆上折花供佛,與這書房為鄰,自然要惹出風流話柄來。古人說三不可鄰:一不可與娼妓為鄰,二不可與寺院為鄰,三不可與書舍為鄰。今日三教堂,三件都佔了。說出一件趣事,當時有三個監生讀書在此宿歇,一個名吳來之,綽號雲裡鬼,見有婦人,透風處就過,一個叫杜梅軒,綽號畫皮臉,到處刮涎,極沒廉恥,一個叫王魁字,綽號雷公嘴,生得一臉黑麻,如錢大而深,鈞鼻鷹嘴,幾根黃鬚直豎得起來,有一丈高的長腰,為人好酒行兇,常倚著有百十個氣力打人,就是個學霸。還有一件奇病,為人不淫好鬥,你道是件甚麼病?

他生下來,一根陽物有四五寸粗,足長一尺,以此為苦,每日行走,使一根纏帶盤在腰間,又使一根長帶系在胸前裹腰之上,一生只怕興陽,萬一興起陽來,勢不能行,立脹個死,急取涼水洗浴,才不疼痛。所以三十餘歲,娶了四妻,不消半年血崩而死,滿京人呼他為雷公,人不敢近他。因和吳、卜二生爭氣,要來此書院住家,一個光身常在此宿,幫這些浪子相公騙酒食打混。因此三人在這書院,吳、卜二生也不來照管,時常走來看看就去了,落得他三人受用。每常搬了表子來嫖,琵琶絃索一齊鬧起,弄得這大覺寺尼姑們不得不興起陰來、當時大覺寺興旺,福清收了好些徒弟、徒孫,也有大戶家女兒不愛嫁人的,媳婦和丈夫爭氣的,都來投做尼姑,光頭淨面,年少的婦女何止三四十眾。卻有一個尼姑,原是外河小巷裡科子,因生得腳大唇粗,額凹口大,留不住客,老鴇打得狠了,他就取過切菜刀,剁下二指,把頭髮剪了。老鴇怕他尋死,不敢留他,也在寺裡出家。舊日情人,替這指頭做他一個《鎖南枝》甚妙,道:砍只該砍你的腳,剁只該剁你那唇。削平了額髏,才是個妙人。去一般添上一般俊,三般兒醜得蹊蹺,因此上客不臨門,胡突蟲拿著俺殺恨。俺也曾替你拉人,俺也曾替你扒披,俺也曾替你拿蝨子,使的渾身困。俺又不曾摸摸你的琵琶,俺又不曾弄弄你的瑤琴,去了我,看你燒火夯不夯!

福清因他情願出家,救他一命,只得留他,起名法淨,專管在人家裡化緣。住了半年,楊花舊性,人不要他,他又想著要人,常來這三教堂門前經過,或是河邊洗這些舊衣裳,因與畫皮臉杜秀才舊日有交,約下明日五更,妝是佛前供養新花,來你書房採花相會。原來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