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孔千戶娘子和梅玉,自那日孫媒去了,好生納悶,又不知金二官人是甚麼人。黎指揮娘子和金桂姐,時常過來問道,“這件事還該打聽打聽,才該許口。他一個金朝的將爺家,不知深淺,姑娘怎麼就輕輕許了,知道後來怎麼樣兒?”怎當得梅玉一心信那孫媒婆的活,只要貪金二舍人是個風流女婿,恨不得一時間倒在他懷裡,才稱了心願。
到了晚間,金桂姐請梅玉去房中同歇,各敘心情。取了一壺燒酒、兩塊燻豆腐乾,又是一大塊豬腸子。孔千戶娘子吃了兩鍾,不耐煩,先去睡了。待不多時,黎指揮娘子也去了。只落下金玉姐妹二人,在炕上腿壓著腿兒,把燒酒斟著一個鐘裡,一遞一口兒,吃到樂處,金桂道:“梅姐姐!
你眼前喜事臨門,咱姐妹們會少離多了!“說著話,不覺的流下淚來。梅玉道:”咱姐妹兩個,自幼兒一生一長,唇不離腮的,長了三四歲兒,各人隨著爹孃上了官,也只道不得相逢了。誰想到了十七八歲,回來東京,又住在一處,也是前緣。咱兩個從來沒有面紅面赤的,今日我這件親事不知怎樣的結果哩!閉著兩個眼兒一憑天罷了。“金桂道:”一個北朝的官家,不知他家下性兒好歹。姐姐你也還該慢慢的打聽打聽,因何一句話就許了。“梅玉道:”姐姐你還不知道,我想想咱一個孤兒寡婦,窮了的武職家,將來有甚麼好人家來提親?少不得也是落在那等窮人家去,掙一口,吃一口。
到了官宦人家,要有緣法,生下一男半女,還有個起發的日子。“望著金桂道,”只這前日來的劉姐夫,就是樣子了。一時間隨著個不長進的漢子,死又不得死,活又活不得,兩手捧著個刺蝟,還不知怎樣兒哩!“說得金桂姐眼裡流下淚來,把一鍾酒放下,也不吃了,便道:”姐姐!你顧你去了,撇下我和這劉瘸子,還不知怎樣兒!他又發話去府縣告俺賴他的親,將來出官露醜的。我要不得退這親,只是一條繩子就完了。那有還過這日子的!“梅玉姐道:”姐姐!你也不要心急,天生一個人兒自有一個窩等他!誰就知道前後的事,難道天生下咱兩個這樣一對人兒,單教咱受苦!自幼兒隨著爹孃,遇著兵荒馬亂,一口好日子沒過。如今長成一對人兒,就比著那富貴官宦人家女兒,也不見怎的不如他。只是他們命好,生下來穿綾著錦,偏是有那風流才子、俊俏的書生和他班配。四時八節,有花有酒,夫妻們相親相敬的,也不枉了託生一個人。似咱們少吃沒穿,一尺鞋面布兒,問道誰要!我賭氣也不過這樣日子,不管他做大做小,是我前生的命!“金桂姐道:”只說那金二官人一個好風流人兒,終日在巢窩裡包著粉頭,想就是個知趣的。你兩個配了對兒,到了好處,也不想我了。“說到這裡,兩人又笑成一塊,不覺春心鼓動,犯了從前的玻金桂道:”從今年沒和你一個被窩裡睡,只怕忘了我,又眼前摟著個人兒,我也要咒得你那裡肉跳。“說道:”咱睡了罷。“各人起來,收了壺盞,使水嗽了口,又取些水,淨桶裡淨了手,換上睡鞋,鋪下被窩,把燈一口吹滅。
那時七月,天氣正熱,把小窗開了,放進月色來,兩人脫得赤條條的,四條腿兒白光光的,映著月明如雪藕銀條一樣。兩人原是耍慣了的,摟著脖子,一遞一口,親嘴咂舌,一片聲響。這個叫聲:“我的親哥哥!親羔子!”那個也答應,叫道:“我的心肝姐姐!”沒般不耍到,口口口口口口一翻一覆,頑成一塊。那裡像是良家女子,就是積年的娼妓也沒有這等油滑的。耍得困了,睡到四更,金桂姐淫心大動,摟著梅王,把兩腿一盤,只見淫水直流,梅玉起來用手摩弄,又下的床來,如男人交接,相摩相盤,餘津相送,床下淋漓,甚覺有趣。未免隔靴撓癢,不知深入一層。金桂姐道:“咱姐妹不久眼下分離,你東我西,不知何年相會,實實的捨不得!咱聽得男子人和情人相厚了,有剪頭髮、灸香疤的。咱兩個俱是女人,剪下頭髮也沒用,到明日夜裡灸個香疤兒,在這要緊皮肉上,不要叫男人瞧見,日後你見了疤兒,好想我,我見疤兒,也好想你。”梅王道:“不知使甚麼燒,只怕疼起來忍不住,叫得奶奶聽見,倒好笑哩!”
金桂道:“聽得說,只用一個燒過的香頭兒,似小艾焙大麥粒一般,點上香,不消一口茶就完了,略疼一疼就不疼了,那黑點兒到老也是不退的。你明日先灸我一住你看看!”笑得個梅玉在被窩裡摸著金桂的花兒道:“我明日單是在這上邊灸一注香,叫你常想著我。”金桂姐也摸著他乳頭兒道:“我只灸在這點向光光皮肉上,留下你那寶貝兒,眼前就用著快活了。”大家又頑到不可言處,摟到天明,才起來,各人家去梳洗。原是一個門裡住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