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的?午後?春光透過?窗欞格柵斜斜灑在他身上,將他那張因失血過?多而顯得憔悴的?臉龐照得愈發蒼白,再加之他眉眼清冷,整個人縹緲的?好似隨時能化作一陣霧氣,羽化成仙般。
只這念頭才在腦中冒起,便被男人不疾不徐投來的?一眼,統統打消。
什麼仙氣飄飄,什麼清冷寡慾,那雙墨色深沉的?鳳眸裡,分?明滿是世俗的?慾望。
哪怕隔著一層帷帽輕紗,也被那過?於直白的?目光看?得渾身發麻。
想轉身下車,但?阿玖那邊已經貼心地將車門合上,明嫿無法,只能硬著頭皮,挨著車門坐下。
兩個人都未說話,直到車壁外傳來鄭禹的?聲音:“主子?,一切已準備妥當。”
裴璉微微側臉:“出發。”
“是。”
話落,外頭傳來噠噠馬蹄聲。
“出發——”
馬車很快晃晃悠悠地在石板路上行駛。
明嫿低頭坐著,明明窗外有街邊小販的?叫賣聲、百姓們的?談話聲,還有車輪轔轔滾動聲,馬蹄噠噠前行聲,她仍覺得車廂裡靜得叫人無所適從。
太奇怪了,她又沒做錯事,有什麼好緊張的??
唔,一定是他看?來的?目光太奇怪了。
從前不怎麼看?她,這會兒提和離了,反倒盯著她看?了?
男人當真是莫名其妙。
明嫿心下正?腹誹,冷不丁的?,對側傳來一道?低沉的?聲音:“都上車了,怎的?還戴著帷帽?”
明嫿微怔,藏在袖籠裡的?指尖捻了捻,她低聲道?:“我樂意。”
男人似是一噎,默了兩息,道?:“不覺得悶?”
明嫿:“不關你的?事。”
裴璉:“……”
薄唇輕抿了抿,餘光掃過?桌上的?茶點,他問?:“可要吃點東西?”
明嫿:“不吃。”
裴璉:“……喝點?”
明嫿:“不喝。”
裴璉:“……”
車廂裡又靜了下來。
隔著輕曳的?霧白輕紗,明嫿抬眼,偷偷瞥了眼對側男人微繃的?臉龐。
他是不高興了?
八成是了,一向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從來只有被討好的?份,何時受過?這般冷待。
不過?他高不高興,那又關她什麼事呢。
從前她喜歡他時,他不也是這般對她愛答不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