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純沒管身後施施然走了的馬車,牽起古淵的手,朝著前方走去。
牆內就是右相府邸,這面牆的右邊便是右相府邸的大門。
若她想遞信,只需要等著右相下朝,經過此地便可。
裴純伸手,將手扶在旁邊帶著幾絲綠苔的牆壁上,無聊的用指骨一下一下的敲在上面。
悶響有節奏的響起,裴純將信紙夾在另一隻手的手指中間。
她突然想起之前夫子教書時,曾經跟他們兄妹幾個說過,能從一個人的筆跡看出其人的性格來。
看著上面古淵流暢細膩,卻沉穩十足的筆跡,她心道這話說的原來還挺有道理。
在她看來,古淵兩輩子所做之事,除為她報仇之外,無一不沉穩。
大都運籌帷幄,暗中掌盡天下之事。
他幼時,甚至直到現在,在趙國也經常被人欺辱,多年壓抑,照理來說就算心中不苦悶,總也算是鬱郁不得志的那一類人。
但他沒有,不管是上輩子,還是這輩子,從沒見他因此而自卑、自怨過。
對他來說,在趙國便是身處泥潭,也能不卑不亢,從不見他因此朝弱小發洩心中憤懣。
也或許是他身邊沒有比他更弱小的……
裴純聳聳肩,暗歎上輩子古淵單憑自己一人,就能將四國攪得天翻地覆,替弟弟幾乎是蹚平了其餘敵對的三國。
到他死後,新任西疆王不到半年便徹底統治了天下。
成為千古一帝。
還追封古淵為西疆宣文帝。
就能側面證明古淵到底有多厲害。
遠處,馬車咕嚕嚕的聲音響起,裴純扯著古淵向後藏了藏,確定別人都瞧不見他們兩個後。
這才將手中信封對摺,眼神盯住那邊正在下馬的前太子太傅,當朝右相——馬孝。
之前太子造反的時候,右相也受了牽連,手中所有實權都轉移到了麗妃娘娘的親哥哥——左相身上。
也就是當朝的十二皇子殿下的親舅舅身上。
所以現在右相才會這般著急,想將太子妃從掖幽庭中接出來。
想靠太子妃肚子裡的遺腹子,東山再起。
可想的倒是挺好。
裴純眼神變冷,確定那邊的右相剛要進入屋內,她猛地抬手。
原本並不算堅硬的信紙,在裴純手中竟然堪比匕首,直直的朝著正歡迎主人回家的硃紅色府門上射去。
書信飛躍的角度十分神奇,就在右相的眼前劃過後,下一刻便像是失去了動力,輕輕的墜落在地。
右相馬孝鬍子一抖,確定眼前只是一封書信後,警惕的環視四周,沒發現人。
他皺起眉,將視線放在面前的有一道深刻摺痕的書信上。
只見那信封上赫然寫著:‘太子妃中毒頗深,其子難保。’
馬孝看清楚了以後,猛然瞪大雙眼,也顧不得是誰的惡作劇,彎腰便將書信撿了起來。
撕開信封,馬孝瞧著上面僅有的兩行字,深吸一口氣。
‘宮內太醫有異,太子妃孕期便被下了毒。’
馬孝見此瞳孔一縮。
太子妃因肚子裡的孩子,才被皇帝免去了一死,塞進了掖幽庭中。
只等孩子出生後,便以罪奴的身份苟活。
可他早就已經計劃好,找個相仿的嬰孩,將其從掖幽庭中換出,放到身邊來好好培養。
至於自己的女兒,便一直留在掖幽庭養著那嬰孩,以免別人懷疑。
可誰想到,竟然有人想要那還未出世的孩子的命?!
那可是皇室血脈!是有他們馬家血脈的皇室!
馬孝堅決不允許自己多年的謀劃落空。
他當即沉下臉,招來身邊的人吩咐:“去、去找一個民間厲害些的郎中來!”
太醫有問題。
那他必須換一個厲害的大夫,帶進宮去,瞧瞧能不能保下孩子,若是能保下孩子就保,若是不能,他還得重新謀劃!
原本太子造反失敗已經讓他損失足夠多,若是這個遺腹子再出了問題,他實在是承受不住!
會是誰呢?誰會想要太子絕種?
與太子不和的……
難道是……六皇子?
馬孝眼中寒芒深深,半晌,閃過一絲決絕!
書房頂上的裴純聽著下方馬孝呼吸從急促到平穩,有些無趣的撓了撓頭,摟住古淵的腰,躲著人的視線,兩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