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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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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嘯風宋爺在省城武術界儼然一派宗師。

除了一身好功夫外,更因為他有好名聲,為人年輕時頗具俠氣,年歲漸長後便愈發講究公正信義,武術界好鬥多事者甚,若有什麼不服難斷之事,通常都願意請宋爺裁決或見證。

除此之外,宋爺的地位超然,還得益於他有三個同樣名聲遠揚的結義兄弟。他們四人自青年時義結金蘭,數十年攜手共進退,四人隱隱以宋嘯風為首,故宋爺在省城幾乎算得上一言九鼎,就連歷來流水一般的督軍將軍來省城走馬上任,不拜會宋爺都說不過去。

然而這幾年不知怎的,他的三個結義兄弟都遇上凶煞,個個死於非命,先是幾年前易師父在自家武館內為賊人所槍殺,府內細軟被洗劫一空,大家找了許久兇徒,最後斷定為外省流竄到這的兵匪持槍搶劫。宋爺頒江湖追殺令,親手處理了十數個兵匪,不管是不是真兇,總之勉強算能告慰易師父的在天之靈。

易師父的事好不容易平息了下來,這邊傅爺又出了事,大白天被人在茶樓酒肆下刺殺身亡。宋爺覺得事情不大妙,命手下拍電報叫回在外地辦事的榮叔,然而人才下船,碼頭上又遭襲,連同一起去的一個叫阿生的夥計雙雙斃命。

依舊是刺殺,傷口位置依舊在左側肋下,阿生死得更慘,竟然光天化日被人澆了一身油燒死。

這事迅速傳開,人人有自己一套揣測,有謠傳這四兄弟大概早年共做了什麼傷天害理的秘事,現下報應上身,死了三個了,剩下一個宋爺功夫再深,誰知道能不能逃得開這樣的凶煞。

於是知情人不知情人都帶著難以名狀的隱秘興奮等著事態進一步發展,宋爺或許要命不久矣,或許會遇鬼殺鬼,遇神殺神,更多的人揣測宋爺大概要深居簡出,他那些徒子徒孫,傅爺榮叔留下來的人手,大概也會盡數招攬在身邊,把宋府圍得像個鐵桶般水洩不通。

然而沒幾日大家見到宋爺出來主持傅爺榮叔喪禮,廣請省城武術界人士,除了神情悲痛,形容清減外與平時一般無二,跟在他身邊的人不過尋常小廝,徒弟們也未見得草木皆兵,一切如常。

靈堂前,宋爺一身白衣,上香告慰兩位手足,他擲地有聲道:“吾餘生定竭盡所能追討真兇,不惜代價,神鬼無赦,任他是誰。”

又轉頭,看向擠得滿滿當當的賓客,朗聲道:“諸君皆是我省城武術界德高望重之輩,望將宋某今日一席話廣為傳開,自今日起,宋某夜不閉戶三日,這三日內,不管你是誰,不管你有什麼仇怨都儘管來,鄙人恭候大駕!”

這句話慷慨激昂,豪情萬丈,聽得眾人不由得心潮澎湃,當下便鼓掌叫好,更有不少與宋爺交情不錯的當家當即表示要與宋爺共進退,宋爺一一感謝並婉拒,表示死的是他的結義兄弟,不管對方目的是什麼,已然與他不共戴天,私人恩怨,無需將其他人攪合進來。

他這番表示自然又博得滿堂喝彩,不管私下裡眾人心思如何各異,至少眼下是面子裡子都有了,既全了義結金蘭的情義,又彰顯了自身該有氣勢和氣度,一時間誰也挑不出錯來,就連靈堂上的香燭,此刻也無風自動,彷彿逝者也跟著拍手稱快一般。

一回到沒外人的裡間廂房,宋爺臉上的正氣凜然便消退得乾乾淨淨,就好像剛剛慷慨陳詞的那位宋嘯風被整個從臉皮上扒了下來,露出內裡的陰沉來。他坐下來,還沒喝上一口茶,忽見有個徒弟悄悄地進來,宋爺冷嗖嗖地瞥了他一眼,那徒弟上前,無奈地搖了搖頭。

宋爺一巴掌就打了過去,啪一聲五指鮮明印在臉頰上,徒弟連捂臉都不敢,一動不動,半踽僂著腰道:“都是我辦事不力,惹師父生氣,您責罰我吧……”

宋爺轉頭瞥了他一眼,那徒弟慌忙自動嚥下了那些請罪的廢話,他真的有點慌了,結結巴巴道:“到處都找了,他家以前的親戚朋友,周圍的茶樓酒肆,旅店飯館,凡是能找的地方都找遍了,臉上有疤的人倒是不少,可都不是練家子的,更加不像那位……”

他小心地察看師父臉色,發現更加冰冷,越發不敢說,旁邊的大師哥忙打圓場罵道:“他本人就是土生土長的省城人,真要躲起來,需要躲進茶樓酒肆、旅店飯館這些地方?死蠢!去做苦力的、拉人力車的、連著水住船上那些人,總之就是窮鬼埋堆的地方,那些地方才好躲,多叫幾個人一起,還不快去!”

徒弟慌慌張張地應了跑出去,大師哥重新給宋爺斟茶,恭敬地敬上,小聲說:“師父,喝口茶,消消氣。”

宋爺慢慢籲出一口長氣,接過茶喝了,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