期末考試前一天的時候,不知道是哪個組佈置考場,把陳褚戈的桌子拉到了方漾旁邊。
“……”
第一天考試,方漾圍著教室找了一大圈,才在靠牆的地方找到自己的座位。猶豫了一下,才坐。
此時,一群男生烏泱泱地圍著她,幾乎滴水不漏。沒發現附近的一張桌子上趴了個人。
李紹也想對對答案,就從眾地在外圍,等著聽方漾報。
桌子上的陳褚戈本來在睡大覺。
用一隻手枕著頭,另一隻手呈直線往前,橫跨桌面,垂出去。聽見起鬨,手指在虛空中動了動。
指甲乾淨圓潤。
鬨鬧聲越來越大。
他有氣無力地抬了手,一顆頭照舊埋著,手掌陷進烏黑濃密的頭髮。
掌白髮黑,色彩鮮明,陳褚戈悶聲揉了揉頭髮。
半睡半醒地看著。
頭顱側偏,懶嘰嘰地支起右手撐住頭,看著左邊一群人,漫不經心地,來了一句。
“我跟你們對?”
突然安靜了。
褚爺聲音還有低沉而略顯沙啞的顆粒感,可能因為沒睡醒調子拖得有點長。
“怎麼樣?”
在這麼一個比較吵鬧的環境裡,就像是一顆炮彈炸進水裡,隨時要激出萬丈水花。
“……”
“我覺得我還是不對比較好……”
“就是——對什麼數學啊,明天考英語呢!”
眾人紛紛做鳥獸狀散。
陳褚戈:“……”
看大家驚慌失措就怕晚走一步被褚爺逮著對答案,陳褚戈也沒說什麼,人群散去之後,被解放出來的方漾剛好對上他的眼。
陳褚戈正半掀眼皮,彎唇,笑著看向對面,懶洋洋的,睡眼惺忪:“看我幹嘛,喜歡我啊?”
方漾:“……”
“陳褚戈。”她叫他。
本來要埋頭繼續睡覺的男生被她叫住。
磁性的聲音響起來,“嗯?”他慢悠悠地又重新支起腦袋:“怎麼了?”
方漾咬唇,指頭摳起一頁書,摺疊一個小角:“你上次欠我一個條件的事情,你記得吧。”
陳褚戈淺笑的表情突然不見了,他嗯了一聲,垂下眼。
方漾補充:“我想到了。”
陳褚戈默不作聲。
他支起的右肘放了下去,腦袋也順勢窩下去。臉側著,面無表情,像是看著她,又不像是在看她。
陰影綽綽約約,眉眼晦暗不明。
“你想到什麼。”他問。
-
期末結束。
全校陷入一陣解放的狂歡。
壓抑了四天的考試終於結束,華中學子幾乎熱淚盈眶,當然,高三高四除外。他們還得補課,畢竟再過不到兩百天就要高考了。
八班就差掀翻屋頂了。
一米六的王培新根本壓制不住他們的野性。
“行了行了,”王培新在人聲鼎沸的教室裡穿行,挨個平息要飛上天的同學的興奮性,“坐下,別鬧了。”
王培新聲音大一倍的時候下面就會猝爾安靜一會,等到他講超過不到兩句,底下的聲音又開始藕斷絲連。
王培新都已經臉紅脖子粗了,還得使勁兒拍桌面,一群男生奉命抱會寒假作業,肖堯也在其中帶頭。回了教室,他在嘈雜中幫各科課代表發作業。
發完作業,肖堯要從講臺上穿行而過,聽見王培新嘶吼到沙啞的嗓音,又木愣地換了個方向,去旁邊架著小黑板的架子後面抽出教棍。
然後遞給王培新:“王老,你要不要這個?”
“……”
王培新默默拿過來。
一棍子“啪嗒”一下抽向講臺桌面,聲音響亮,總算有點效果。
這回沒人吭聲,都抬頭看著講臺上揚起的滿天粉筆灰,以及掩藏在其中的王培新,嗆聲連連。
“……”
“咳咳咳,咳——”王培新咳得撕心裂肺,肖堯不忍地招呼了下下面一群人,聲音不大不小,還是商量的口吻:“那個大家,都別吵了啊。”
“……”王培新就差被氣得當場去世了。
“班長!”王培新怒吼:“你下次再沒有點班長的威嚴,你就別當了。”
全班噤聲。
肖堯不好意思地低了低頭。
其實班長難當,既有可能得罪老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