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月後。
八班,晚自習。
陳褚戈真的走了。
他走得很快,手續一晚上就辦好了。
他走的那段時間,很多人都在猜測,在議論,在用異樣的眼光打量方漾。
漸漸的,漸漸的,所有閒言碎語都隨著時間的碾輪磨乾淨,以至於方漾總是有一種錯覺。
好像陳褚戈既沒來過,也沒存在過。
曾經風生水起的一聲聲“褚爺”,也漸漸消弭不見。大家都在忙著備考,越是臨近高三,越能明顯地感受到兩件事。
一是夏天薅人鼻腔的熱浪,二是越來越沉重的壓力。
越來越少的人在晚自習聊天,越來越多的人呆在教室,就連課間,很多人也只能拿去廁所的藉口來安慰自己。
順便吹吹晚風。
方漾趴在陽臺上,任風吹起髮尾,面容疲憊。
王培新從教室走出來,手裡拿了本書,就看見了她。
書放在陽臺上,她的左邊,王培新笑著問:“在這幹嘛,這麼熱,要不要去辦公室吹會空調?”
“王老。”
方漾愣愣地看他,手從陽臺上放下來,站得端正了些。
“這天氣實在是熱,心情都燥悶得很,是不是?”王培新語氣隨和,跟她閒聊似的地道:“每年到這個時候,總是有特別多的學生來辦公室,藉著問題的幌子吹空調,年年如此,特別是中午,總是人滿為患。”
方漾笑了笑。
她也是知道的。
就連最不愛問問題的陳一澄也常去。
“怎麼一次也沒見你來過?”王培新問。
“嗯……”方漾聳肩:“我可能是因為,沒什麼可問的吧。”
王培新心知肚明地一笑,故弄玄虛地把手往後背:“來吧。”
方漾看著他的背影,鬆鬆地嘆了口氣。
好一會之後,跟了上去。
-
“坐。”王培新說。
椅子從別的老師的座位搬過來的,辦公室又不是迎賓室,自然沒有多餘的座位。
方漾看著這把椅子,就能料想王培新會跟她聊多久,沒有半節課是不可能的。
“目前為止想過考什麼大學沒有?”王培新放下書,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
雖然是位語文老師,但桌面比數學老師的解題思路看起來還要嚴密整潔。
方漾想了一下:“瑜東大學。”
王培新聽見瑜東這個地方,頓了頓。
“想去瑜東嗎?”
瑜東離華城,距離還是挺遠的,坐高鐵至少要四個小時吧。
方漾點頭:“嗯。”她以前的大學就在瑜東,所以還是想去那裡唸書,只是學校可能會不一樣了。
“為什麼想去瑜東?”
“覺得這個城市挺好的,”方漾抿唇:“單純地喜歡,想去看一看,而且瑜東大學的編劇專業,很不錯。”
“想學編劇?”
“嗯。”
兩秒之後,他沒忍住笑了起來:“瑜東大學可不好考。”
方漾低了低頭,自然知道。
“以你現在這個成績的話,可能還要努努力,”王培新抽出上次的月考成績單,從上往下找,最後停在二十名的位置。
“你在這。”
八班班級排名二十。
年紀排名……他橫著找到那個數字——520名。
方漾看見這個數字晃了神,王培新也是沒想到,他推了推眼鏡,看著方漾的神情:“還想著陳褚戈呢?”
方漾:“沒有。”
王培新又是一笑:“沒有?沒有那為什麼,月考成績一落千丈?方漾,聽各科老師反應,你經常上課走神啊。”
“……”
王培新沒見她沒做任何反應,笑著嘆了口氣,從飲水機下抽了個紙杯出來,裝了杯水放在她面前。
“早戀這個事情,其實最有感慨的還是老師我們。”
“我們見過的,抓過的早戀比你們吃過的鹽還多。”
“……”
王培新嘮叨了一大堆,早戀的壞處,早戀對學生的影響,早戀各種亂七八糟的東西。只為了一件事,讓方漾放下沉重的心情,繼續整裝待發,迎接高考。
方漾:“嗯。”
王培新:“……”
“其實,我這個人,把這事也不是看得那麼嚴,說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