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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今生緣(一)(已修)

了半截,忽而下床,赤腳著地,她整個房間都鋪了層毯子,也不會覺得疙人。

她推開窗,一輪彎彎的月亮掛在空中,甚是明亮,正逢夏季,還有知了叫聲,她現在腦子一片清明,沒有絲毫睏意,但若這樣坐到天明,眼下必定烏黑,又該怎麼見人呢。

視線不由自主地落在梳妝檯,銅鏡中的臉稚氣未脫,面板細膩,依稀可見以後的絕代風華,這本不是她這個受了多年蹉跎該有的樣子。

手指撫摸著臺上的瑣物,碰到一件冰涼之物,她低頭看去,是一根玉簪,玉質極佳,刻的是一朵海棠,腦中記憶被後十幾年侵佔許久,一時之間也記不清是誰送的。

阿諛奉承的人太多了,她根本沒心情去記住。

她的母親昭華長公主是太宣帝的同胞妹妹。先皇在世時罷免六宮獨寵姝貴妃,皇子尚且不受待見,更何況低位妃子的公主,只能靠著那時尚為八皇子的太宣帝接濟才勉強在那吃人的後宮裡活下來了。

後來在太宣帝奪位關鍵期,嫁給了還是葉小將軍的父親便有了她了。

她也因此賜了皇姓,名喚周意映。

印象裡,母親不愛笑,成天捧著佛經,頌經唸佛,對她的態度也是淡淡的,但很喜歡隔壁秦家的弟弟,時不時就邀請他來家裡,給他做各種各樣好吃的糕點,還眼含笑意地看著他。

母愛在長公主那裡不算多,幸好城南王,太宣帝作為父親和舅舅很愛她,她也就沒在意母親的不稱職。

柳凜風是在她三歲時出現的,她那時剛記事,還算和諧的家庭因為他變得奇怪起來,本就忙碌的父親更加看不見人影,母親帶著她搬離了主院,也越來越沉默,身體日益衰敗起來,走幾步路就咳嗽個不停。

她那段時間過得很壓抑,可父親從不來看望,他將柳凜風帶在身邊,還讓舅舅許了世子之位。

她以為就這樣了,直到有一次,母親親手將她推下池塘,溺水的感覺很難受,她拼命呼叫著岸邊的母親,在水中撲騰得厲害,厚實的衣物扯著她不斷下沉,可母親依舊冷眼旁觀,甚至還不許下人救她。

最後父親來了,他慌張地跳下水將她救了起來。她那時五歲,還是寒冬臘月,刺骨的冷意讓她瑟瑟發抖,這輩子大概忘不了。

後面怎麼了她一概不知,她再也不能獨自靠近母親,母親也更加鬱鬱寡歡,最終也沒能熬過新年,被風光下葬,還入了皇陵。

她被接回主院,後來便去了宮中。再長些聽著嬤嬤們所言,也明白一切都是因為柳凜風,她不是在愛裡出生的孩子,柳凜風的的母親是父親年少時的意中人,病逝許多年了,他被父親尋回時還在大街上要飯。

她年紀尚小,不懂大人的彎彎繞繞,把錯全怪在了柳凜風頭上,認為他不出現,母親便不會那般對她。孩童的惡意就是這般簡單,只是柳凜風從來不會還手,父親也管不住她,便不再提柳凜風與她爭執。

她其實對柳凜風的感情很複雜,初見時她也曾想過好好相處,可命運弄人,她們之間終究隔著一條人命。

“啊——不好啦,王府進賊了!”一聲尖銳的叫聲驚得眾人從睡夢中醒來。

霎時間燈火通明,院中侍女連忙出現在周意映房門面前輕敲幾聲,溫聲細語但也帶著幾分焦急:“郡主,您還好嗎?”

外面的吵鬧讓周意映披了件外衣開啟門。侍女看見她無事舒了一口氣,有些猶豫地說道:“郡主,剛才有人看見一黑衣人,往,往望月居的方向跑去。”

侍女說的望月居便是柳凜風住的地方,是王府最偏僻的院子,甚是狹小,出行不便,是她鬧了很長時間得到的結果,為此她還摔了最喜歡的玉瓶。

她的父親城南王柳宴去往鄰國已有月餘,王府現在是她當家,底下人慣會看人臉色,知道她不喜柳凜風便處處苛待。

柳凜風像尊泥菩薩,在她底下簡直受盡苦楚,也不抱怨半分。

因為賊人還未尋到,整個王府燈火通明,周意映穿戴整齊地坐在廳堂等了許久也沒見到柳凜風的身影,若是以前她又該鬧了,找尋有千萬種法子磋磨他。

侍衛們空手而歸,皆垂頭喪氣。

“那就再找,找到為止。”她冷聲道,“王府又不是養閒人的地方,一個小賊都抓不到,那要你們幹嘛。”

前世也有過這件事,可惜那個賊狡猾厲害,最終也沒抓到,也只能不了了之,但她還是以賊消失在望月閣為理由罰了柳凜風,後面他實在受不了主動找父親去了軍營,兩人從此在魯國大亂前未曾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