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驚落接到了刺殺的任務。
刺殺的物件是當朝御史,路夕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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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當空,烏雲遮住了月亮的半張臉,那輪明月像是含羞少女,半遮半掩間羞態盡顯。
此時正值深夜,門外早已宵禁,四周的寂靜被黑暗不斷放大。街道盡頭打更的梆聲傳進昏昏欲睡的守夜人耳中,讓御史府無端多了幾分緊張的氣氛。
夜風拂過,御史府正門旁的樹輕輕搖動了兩下,一根斷枝帶著幾片樹葉慢慢落下。
守夜人猛然間睜開眼睛,手中劍已出鞘,樹葉落在他腳邊,驚起無數灰塵。
那棵樹已經歸於靜止,除此之外,眼前沒有任何異樣。彷彿真的只是夜風怕他寂寞,跟他開的一場玩笑。
府內一盞燈都未點亮,灰簷朱瓦隱沒於無盡的黑暗之中。
清瘦的黑衣女子輕盈如燕,腳尖落在簷角上時,連晚風都沒有驚動。
等守夜人轉身看過來時,她已經不見了。
眨眼之間,她已經到了簷下。
風漸漸大了起來,勢如破竹地攻破眼前未上鎖的門。在那兩扇門向內張開的瞬間,它卷著飄落的樹葉,灌進了房間。
一個披散著長髮的男人正對門而坐,他坐姿端正,衣著整齊,像是專門在等什麼人。
宋驚落跨過門檻的腳步一頓,她掩在面罩下的唇微微上揚,低聲笑道:“路大人早知我要來?”
男人的臉在黑暗中顯得模糊,他輕輕撫著橫在身前的琴,彈出幾個好聽的琴音。
“路某已恭候多時了。”
宋驚落聽到他清透的聲音,漸漸變得警惕。
這聲音,有些不對。
有埋伏。
她心中快速閃過這三個字。
她剛想抬腳,就看見許多黑衣人無聲無息地圍了過來。
她不動,那些黑衣人也不動,像是在維持一種微妙的平衡。
不知是誰走漏了訊息,讓這場刺殺變成了一場圍捕。
路夕絕站起身,慢慢地朝她走過來,在她面前站定。
在月光下,宋驚落看到他眼睛上蒙著一條白色的布條,顯得他格外人畜無害。
她動作緩慢地將手放在腰間的兩柄軟劍之上,用警惕的目光緊緊盯著他。
路夕絕的耳朵微動,忽而平靜地說道:“劍身柔軟,劍刃鋒利,出鞘時無聲無息,卻又無堅不摧。這是弱水劍,殺手榜上排名第一殺手所佩之劍。”
他繼續道:“早就聽聞,天下第一殺手的名號是美人刀。論武功,她絕不算佼佼者,但是卻有不少天賦異稟的強者都死在她手裡。如今我或許應該慶幸,我是個瞎子,看不到你的眼睛。”
宋驚落輕哼一聲,否認道:“路大人眼睛不好,沒想到耳朵也不好。我手中的劍就是最普通的劍,可不是你說的什麼弱水劍。”
路夕絕置之一笑,不再繼續辯駁,而是微微啟唇,向身邊人吩咐道:“拿下。”
宋驚落瞬間出劍,與那些黑衣人打鬥在了一起。
這是一場事先就設計好的陷阱,目的就是讓她插翅也難逃。
她快筋疲力竭之際,不由得去想,她今日的行動,知道的人屈指可數,誰最有可能背叛她?
路夕絕站在宋驚落面前,憐憫地說:“天下第一殺手,卻淪為他人手中棋,真是可憐啊。”
他停頓片刻,又道:“您說是麼?皇后娘娘。”
宋驚落驚訝地抬頭看向他。
其餘人聽到這話,皆是一驚。
路夕絕輕抬下頜,身邊守著的星月立刻會意,走上前扯下了她的面罩。
他大驚失色:“你竟然就是那個禍國妖后。”
這時,御史府的大門忽然被敲響。門開啟以後,一個哨兵慌里慌張地衝進來,大聲喊道:“大人,不好了!北境的兵一夜之間攻陷三城,現在正往淮都來。”
淮都是天子所在之地,若是淮都被他們攻破,那便是滅國了!
宋驚落聽到此話,忽然間明白了些什麼。
路夕絕等他說完,臉上不見驚慌的表情,只是默默抬腳向外走去。
星月跟在他身後,問道:“大人,這個女人該如何處置?”
路夕絕的腳步未停,淡然說道:“交給陛下定奪吧。”
宋驚落不知自己是何時睡過去的,也不知自己到底被折磨了多久,再醒來時,她已經身處陰暗潮溼的地牢。
她挪動了